也罷,日後還可以從其他方麵報答季庭風。
“是。”李逢應了,以為主子是要瞞著明妃娘娘去會奸夫,心裡更加為少年不值。
主子在爭權奪利上,確實頭腦清晰、機變如神,可在感情方麵著實有些貪心眼瞎。都有明妃娘娘這麼好的一個對象睡在床上,竟還想著外麵的野男人,可謂是說書人口中典型的負心漢了。
拓跋攸不知跟了他多年的隱龍衛心底在想什麼,回頭看了下睡得安穩酣然的少年,心底還是湧上幾分不安。
“讓甲三回來,甲二也準備下,到時候在宮裡變作我和明照的樣子,我帶他一起出宮。”
李逢都驚了,主子竟還打算帶著明媒正娶的男妃去見名不正言不順的外室?
他強壓下複雜的心理活動,儘忠職守應了句“是”。
等元映迷迷糊糊醒來時,屋外已經黑得徹底。
床前的落地宮燈盛著昏黃的燭火,宮殿裡安靜得隻有滴漏聲和偶爾的書卷翻頁聲。男人曲著一條腿坐在外側,將照進床的燈光擋了大半,他靠著床柱,膝上放了一本書,神情專注地細細翻。因著生病,他長至腰間的一頭微卷黑發隻是微微攏了一束,閒散垂在背後,鬢旁有幾縷漏了出來,垂在下顎線分明的側臉旁,男人沒有察覺,眼睫低垂,在白玉般的臉頰上留下細碎的剪影,顏色清淡的瞳眸專注地盯著書上的文字。
過了一會兒,他發覺身邊呼吸聲變了,低頭往旁邊一看,發現睡得臉蛋紅撲撲的少年已經醒了,正睜著一雙濕漉漉的黑眸,盯著他看了不知多久。
拓跋攸勾起唇角,放下書卷伸出手摸了摸還有些懵的少年,取笑他:“嗯?明照這是醒了還是在做夢?”
元映扯過被子,害羞地蓋住自己的臉,躲在被窩裡帶著沒睡醒的鼻音答:“醒啦。”
他剛剛竟然看男人看得入迷。
長得這麼好看怎麼偏偏是個渣男呢!
元映在心底不解,突然被人隔著被子一把抱住,有點重量的東西落到他胸口上,然後像貓科動物一樣粘人地來回蹭了蹭。
“你不醒,朕都沒心思用膳。”男人邊蹭邊道,話裡本是陳述事實,可因著是對少年說,他自己都沒察覺到有幾分撒嬌的語氣。
元映費勁地從被壓住的被子裡鑽出來,看著還賴在他身上的男人,伸出在被窩裡捂得暖暖的手推他:“那你讓我起來呀,你壓著我,我怎麼給你傳膳?”
說著,他抬頭往外看了眼,發現李逢也不在。
“李侍官呢,我不是讓他好好守著你嗎?”
拓跋攸坐起來,邊把少年拉起來邊趁著屬下不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他說他要換值,便先走了。”
元映有些狐疑,邊起床穿鞋邊嘀咕:“李侍官是這麼不負責的一個人嗎?”
拓跋攸抬眼對上藏在房梁裡的暗衛視線,陰惻惻地笑了下,然後回過頭,故作無知地道:“朕也不清楚,或許他今日有什麼急事。”
元映搖搖頭,刷新對李逢的印象,穿戴好後轉過身讓男人好好在床上呆著,囑咐道:“你等會記得躺下哦,我去傳膳,現在還不能讓他們知道你醒了。”
拓跋攸點點頭,指了指床頭放著的一個胭脂盒,“這是李逢留下的粉盒,說可以幫我遮掩臉色。”
元映這才想起來,他俯下.身,仔細打量男人的模樣,發現他神采奕奕、麵澤紅潤,確實不像是中毒之人,“是,還是得掩飾下,不然有心人一看就看出來了。”
拓跋攸含笑看他,然後晃了晃自己還纏著繃帶的手,“那就有勞明照了。”
這句話這幾日他不知說過多少次,元映也沒有怨言,應了一聲就開始上手。他照顧男人已經照顧成習慣,對肌膚之親不如之前那麼敏感。
拓跋攸仰著臉看表情認真為他喬裝的少年,心中微熱,情不自禁道:“明照,等過幾日,我封你為後吧。”
元映還沾著黑粉的手一頓,對上男人黏在自己臉上的眼睛,“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拓跋攸一笑,用完好的左手握住少年的手腕,語氣真切道:“朕宮中反正隻有你一個,立你為後不是遲早的事嗎?”
元映這次是真的聽明白,不由有些慌亂,“可是……”
這後位不是留給風哥的嗎?
說什麼宮中隻有他一個,難道他不要風哥了???
一想到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元映人都懵了,匆匆放下粉盒,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了句“我去傳膳”,就走出了寢殿。
拓跋攸看著不見喜色的少年匆匆跑出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
明照這反應究竟是高興得不知所措,還是根本不想做他的皇後?
陷入沉思的男人眉眼隱在床帳的陰影之下,神色愈發難看。
“喵~”
偌大的宮殿突然傳來一聲幽幽的貓叫。
男人眉眼犀利地往聲源處看去,手上現出隨身的短匕。
完美隱沒在黑暗中的影子慢慢從角落走來,直到走到昏黃的燭火下,它一身黑亮皮毛才現了出來。
“喵。”它又叫了一聲,沒再往前走,一雙墨綠色的貓瞳直直看向床上的男人。
拓跋攸眯著眼看向這有些詭異的黑貓,並未因為它是隻貓兒就放鬆下來。
一時之間,一人一貓在被照亮的這方寸之地形成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