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侯不置可否,多打量他們幾眼,瞥到矮個下人的手,突然笑了笑,道:“先出去吧,讓獨孤大人見過,確認無誤,你們就可以回來了。”
“是。”兩個下人一同應道。
恰在這時,有人步履匆匆地從外走來,正是出去辦事得知消息後又趕回來的元永清。
管家見到老爺回來,連忙欣喜地喊了一聲,然後迎上去將今日府上的情況大致說了個遍。
元永清邊走邊聽,他掃視完整個院子,看到跟在長安侯背後出來的兩名下人,麵色不改地走到還坐在太師椅上的獨孤榮跟前,沉聲問:“不知獨孤大人今日搜尋我府上是執的哪位令牌?”
獨孤榮見著平日裡自己還得喊上一句“伯伯”的元永清,不由稍稍拘謹些,他站起來,也不行禮,掏出腰間掛著的金牌,向元永清示意,“元大人見諒,榮也並非刻意尋事,隻是太後下令,為了搜尋擄掠陛下和明妃娘娘的賊人,所有官家都得仔細搜尋。”
元永清神情嚴肅,“那依照你這麼說,就連本官也有擄掠明妃的嫌疑?你這搜尋也未免太過沒有邏輯!再說既是搜尋賊人,為何隻把目標鎖在官家,賊人藏身尋常百姓人家也不是不可能!還望獨孤大人莫要偷懶耍滑,認真尋人!陛下和明妃娘娘一日沒找到,為臣子的都就不該把腦袋從褲腰帶上放回去!”
獨孤榮不比混跡官場多年的元永清會說話,聽了他這番長篇大論,臉上氣得一陣白一陣紅,而且太後之前下過命令,他們暫時不能跟元家撕破臉皮,再如何氣不過他也隻能甩了下袖子,衝官兵大聲發脾氣道:“聽到沒有!元大人發話了!讓你們快滾!”
“是!”官兵們又匆匆忙忙從屋子裡跑出來,在院中集合列隊。
領著元映二人的官兵見狀不由回頭看了眼兩個還沒被檢查的下人,急於立功道:“大人,這還有兩個人您還沒檢查!”
正在氣頭上的獨孤榮巴不得抓出什麼把柄,眉眼凶戾地看過來,厲聲道:“帶上來看看。”
他這架勢,似乎就算這兩個人真沒什麼,也會硬潑些什麼臟水。
甲七心道不妙,若是剛剛那番粗略檢查,他和明妃或許還不會露出什麼馬腳,但依照現在的情況,就不好預料會發生些什麼。
長安侯麵色不變地擋在元家這兩名下人身前,笑了笑:“獨孤大人可是累了?這兩個人我已經查過,並無異狀。本侯爺聽說城西萍樂坊新上了一樣忘憂酒,據說一口忘憂,三口登仙,今日時辰正好,不如一道去嘗嘗如何?”
獨孤榮本就是個紈絝,萍樂坊是他常去的尋歡作樂之地,因著這幾日幫姑母辦事,確實好久都沒去瀟灑過,一聽長安侯如此說,他也懶得再跟元永清硬碰硬,朝後冷哼一聲,然後道:“看在長安侯的份上,本官今日就不再跟你們糾結,我們走!”
長安侯比了個請的手勢,讓獨孤榮帶著官兵先行一步,然後衝欲向他致謝的元永清微微點頭,也不再看他身後躲過一劫的兩人,就徑直出了院門。
停在原地的元永清看著長安侯離開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欣賞:“若孟鏡能當我半子,我也算了了心願了。”
在他後麵聽到這番話的元映默默無語。
元永清也隻是隨口一說,他讓管家將閒雜人等帶出去,然後衝喬裝成下人的元映道:“跟我進來。”
元映也沒想到他老爹眼睛這麼尖,猶疑地看了眼在旁邊的甲七,表示對他技術的質疑,然後跟著元永清進了房間。
留在後麵的甲七被元映的眼神弄得有些憂鬱,心裡默默腹誹:元大人太熟悉明妃娘娘的身形習慣,能輕易辨認出來也並不是他易容技術的錯啊!
房內,元永清看著自己麵相普通平凡的兒子,皺了皺眉,有些不習慣地讓他把易容的麵皮揭下。
元映依言照做,沿著邊沿搓了搓,將麵皮輕易撕了開,露出一張白皙精致的臉,和被抹得發黃的脖頸形成鮮明對比。
元永清看到兒子的臉,思考了會兒,沉吟道:“今日他們已經來搜第一次,保不準什麼時候來搜第二次。府內已經不安全,你去信給陛下,問他幾時能來接你?”
元映想想幾日沒聯係過的皇帝,點了點頭。
元永清背著手又在原地轉了轉,道:“或許也不一定要將你送到陛下身邊。映兒,現下有三個選擇,一是等陛下來接你,二是去你母親名下的一處彆院,三是……”說到第三個,元永清又皺了皺眉,有些猶豫。
元映不由有些好奇:“三是?”
元永清還在沉吟,一會兒搖搖頭,一會兒又點點頭,元映等了好半天,被他胃口都吊了起來,然後才聽到自己老爹說了句:“映兒,或許你可以去長安侯府上。”
聽到這個回答的元映一臉懵:“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