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映想著想著,鼻子又酸起來,但這次他強忍住淚水,拉著長離趕緊往食堂那邊走,“不說了不說了,我好餓呀。”
長離也說不出話來,他們都明白,其實現在就該分彆,所謂的最後一頓,隻是在拖時間讓彼此再好好看看對方。
可離彆終究得到來,無論他們如何食不知味,難以下咽,時間一點點推移,空桑山的鐘聲再次響起。
“我該走了。”
叔父的近衛還在山上,他離開肅然庭太久,會被認為有些反常。
元映放下手上的筷子,麻利地自己擦好嘴,“那我送送你。”
長離沒有拒絕,任由小孩將他送到幼育堂門口,再遠便不讓他走了,“就到這吧。”
元映聽他這句話鼻子又是一酸,忍著淚水撅著嘴巴看他:“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昨天晚上其實已經說了許多,湧到嘴邊的也有許多,但是真當牽動唇舌,長離才發現自己啞然半天,什麼都說不出來,而麵前的貓兒又悄然紅了眼眶。
“……”
倆人隻默默對視著,最後少年撤回視線,啞著聲音,低聲道了句:“保重。”
元映也逼著自己不要開口,因為他怕一說話,哭聲就泄了出來,可真等到那片雪白袍袖消失在嶙峋山石間,他便如崩潰了般,倒坐在幼育堂門前,無聲地哭泣著,仿佛一個被拋棄的小孩。
這邊的氣候明明要比肅然庭暖和,門前種了不少山下的杜鵑花,他卻感覺自己像是被丟到冰川荒地裡,寒風號叫著從他胸膛裡穿梭而過,涼得撕心裂肺。
“大狐狸……”他終究沒忍住,帶著泣音喊了出來,像是無助的小獸在明知得不到回應後還一直低嚎。
不遠處,原本應該離開的長離停在拐角,聽到貓兒可憐的叫聲,心疼地攥緊了手心。
“……對不起。”
最後元映是被刁錚帶走的。
說來也巧,刁錚這天正好出去送彆來訪的族人,回來時就發現幼育堂門口哭倒了一隻可憐巴巴的幼崽。
他原本並不想多管閒事,可這隻幼崽在他路過時又抽噎了一聲,他便多看了一眼,這一眼,便吸住了他的目光。
雪發圓眸,膚若凝脂,好看得不似平常妖族。
聯想到成晁那狼崽子天天在房間裡嚎元小貓什麼時候來幼育堂,他便猜到前幾日元映應該化形了,算算日子,麵前這人極有可能是元映,雖不知道他為何哭得這麼傷心,但躺在此處總歸不是事,他便直接將人背走了。
而哭累的元映再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他睡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屏風外燃著燭光,有人正在外間悄聲細語——
“殿下,我們打聽到那貓族崽子已經成功化形,今日是他正式搬來幼育堂的日子。”
“貓族崽子?我上次怎麼和你說的?”小少年的聲音有些嚴厲,正是刁錚。
“……口誤,口誤,殿下饒命。”
“繼續說。”
“元映他身邊跟了那長離君,但長離君沒留多久,用過膳後就回去了。”
“嗯。”刁錚似乎在想事情,間雜食指敲擊桌子的聲音。
“殿下,如今這元映都要和我們一同入學了,您可有什麼想法將他趕出去?”
“趕出去?我何時跟你們說我要趕他出去了!”
“這……可昌衍長老都和我們說了,他是……”
“閉嘴!”刁錚似乎很生氣,起身的動靜有些大,“彆忘了,現在在空桑山上你們都得聽我的,我說元映能留就能留,你們莫要多管閒事!”
“是!是,殿下息怒。”
“出去。”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合著門關上的聲音,有人攏著燭光繞過屏風走了進來,卻不防一霎對上一雙睜著的漂亮貓瞳。
“你醒了?”刁錚沒想到他竟然醒得這麼巧,手上的燭光都嚇得一顫,麵上卻又故作聲勢凶巴巴道:“剛剛你都聽到了多少?若聽到不該聽的事情,我可是會割了你的耳朵。”
元映變出自己的貓耳朵,笑嘻嘻地指了指頭頂:“割吧,四個都聽到了。”
“你!”刁錚氣得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