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母身體還很虛弱,陪他們聊了一會兒,喝了點粥就累了又睡了。
許覓輕手輕腳地帶上門從病房出來,倚靠著牆壁發呆。自嘲地想著,他大概是前世和醫院有緣,現在就差定居在醫院了。
“有困難和我說,我永遠是你哥,彆和我客氣。”
孟皆和他並排站著,側頭看他。少年的眉眼長開了,精致好看,像枝頭新開的嬌豔花朵,脆弱需要人守護。不再是小時候那個粉嫩嫩的小團子,也不再無憂無慮。
“先謝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能怎麼辦,有時候真覺得自己什麼用也沒有,隻會拖累彆人。如果不是我這個拖油瓶,我媽長那麼好看,肯定會被人嗬護起來,不會像現在那麼憔悴。”
許覓低下頭看不清神色,聲音裡是濃濃的失落和厭棄。
“覓覓,曾經我也和你這麼想,但是你看我現在,過得很好。說明了人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棄自己、放棄希望,你還年輕,未來有無限可能,無論哪一種都足以改變你的人生。如果你放棄了,一萬種就是零,沒有人會為你可惜,會記得你。絕望,最容易毀了一個人。”
孟皆臉上第一次出現嚴肅,語氣也是沉重的。
走廊裡沒有風,也沒有冷氣,許覓聽著孟皆的話,心頭悶悶的,喘不上氣來。他是故意那樣說的,為的是試探孟皆的態度,他為什麼突然接近自己,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到底有什麼目的。許覓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好。
孟皆的那些話,像一塊巨石砸在了他的心上。這些話是他自己一直告訴自己的,從孟皆嘴裡說出來,他好像看到了一段黑暗無光的歲月,明明從來沒有經曆過。看似是開解撫慰,無形中給許覓施加了壓力。
“皆哥,你說得對,是我抗壓能力不行,我隻是太擔心我媽了。”
許覓紅著臉,像是羞愧。
“你已經很堅強了,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遭遇這種事沒辦法比你冷靜的。阿姨的情況還不明朗,但是無論結果如何,你現在最大的難題應該是治療費。我如果提出直接幫你你肯定不會接受,有沒有興趣來我公司做個兼職,待遇還不錯?”
孟皆看著少年緋紅的臉,緩和了語氣。
“謝謝你的好意,隻是我現在沒有太多的空餘時間,可能不適合。”
許覓觀察孟皆的神色,聽到拒絕沒有意外也沒有急切,他真正的目的不在這。
果然,孟皆繼續說道:“我認識不少人,應該會有合適你的,你大概什麼時間段有空,我幫你問問。彆自己去找,你麵嫩容易被騙。”
許覓想了想,“晚飯後可以。”
許母這邊暫時沒人陪著也行,祁曜的話除了喂飯還有複健運動,花的時間會比較多。早上顧許母的早餐攤,白天兩頭跑,晚飯後基本沒什麼事,以往他主要是用來碼字的。
“行,我去問問給你答複。晚上你在這陪床嗎?”
孟皆微笑著,許覓在他臉上找到了一絲很淡的滿意。
許覓點點頭,“今天麻煩你了,耽誤了不少事吧?下次請你吃飯好好感謝你,正好可以敘舊。我還挺好奇你這些年的生活的。”
“哈哈隨時恭候,這是我的私人手機號,你存下。”
孟皆在手機屏幕上打出一串數字。
送走孟皆,許覓恍然想起自己從祁曜那離開,什麼也沒說,他該生氣了吧?
想想又不至於,祁曜一向當自己是個工具人,需要的時候使喚一下,不需要的時候就是空氣。他那裡有王浩東陪著,自己不在應該也沒關係。今晚還是不過去了,陪著媽媽吧,結果沒出來許覓還是不放心。
此時祁曜的病房裡,他的冷臉和這邊的溫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曜哥,你真不吃點?”
王浩東拿著沈則從飯店打包的飯菜,一臉苦惱地看著祁曜。
沈則和李千城也嘗試過,祁曜吃了一口就不願意吃了,明明這家飯店是他們以前常去的呀。
“耗子,怎麼回事?”
李千城在三人小群裡悄悄問道。
“我也不知道,以前曜哥的夥食都是許覓做的,可能是嘴養刁了?”
王浩東回想了下中午的夥食,那味道他現在想起來都流口水。
沈則:“他去哪了?”
王浩東:“不清楚,中午接了個電話出去了,現在也沒回來。”
李千城:“一問三不知,要你何用!”
王浩東:“......滾,你行你來。”
“你們三個,眉來眼去的交流什麼呢?”
祁曜冷笑著,眼睛微微眯起,配上貼頭皮的寸頭,怪嚇人的。
“沒沒沒,我眼睛好像進東西了,有點疼。”
王浩東說著假模假樣的眨眨眼,李千城跟著學。
祁曜一個枕頭扔過去,“彆在老子跟前礙眼,該去哪去哪!”
沈則憋著笑把枕頭撿起來放回原位,“曜哥今天火氣真旺,是不是冷氣不夠?耗子去調低點。”
“千城你給許覓打個電話,問問他去哪了,什麼時候能回來。曜哥這離不開他。”
聞言祁曜狠狠瞪他一眼,扯過被子蒙住頭,聲音悶悶:“都滾,老子要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