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安鈺想笑,許覓都想笑。那祖宗哪裡像是需要補課的樣子,逃課對他來說不是家常便飯嘛。
不過補課這事在他媽媽這備案了,回頭他再不經意過來透漏幾句,媽媽該說他了。
吃過午餐,許覓給祁曜打了個電話,祁曜讓他去醫院對麵的咖啡廳。
人都沒回去,看來是早就做好了準備。許覓也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來讓他回去。
“許覓,阿姨和你說了吧?我會以市麵上家教的最高待遇給你結工資。”
祁曜麵容平靜,不是在求他回去,而是談交易。
“還沒開學,你用不上。”
“那就開學了教,你不是覺得我脾氣不好嗎,當我家教可以名正言順地整治我。”
祁曜淡淡地說到。
“那沒必要,你脾氣好壞已經和我沒關係了。”
許覓不冷不淡地回應,明明就是想讓他回去,這麼一件簡單的事,他繞這麼大的圈子。
祁曜默了默,這個時候有點骨氣就應該馬上轉身離開的,他卻不想這麼做。
“許覓,你知道我的意思,你的謀算成功了,我現在的確需要你,我收回我的那句話。”
像是認命般,祁曜聲音低低的,整個人顯得鬆懈。
許覓笑了笑,“祁曜,我會回去的,不是因為你來找我,不是因為你無奈的服軟,而是因為我心裡還有你。”磨的差不多了,許覓也不想把他逼急。
祁曜原本黯淡的眸子亮了亮,又立馬垂下眼簾遮擋情緒,淡聲問:“什麼時候回來,我讓人來接你。”
“我認得路,至少等我媽出院了吧。祁曜,沒有誰會永遠陪著誰,任何的保證都沒用。你自己要珍視自己,對自己負責,下次見麵希望你能精神點。”
說完,許覓起身離開。
“曜哥,談的怎麼樣?”
許覓一走開,王浩東立馬坐了回來,有些好奇。
“他同意回來,耗子,他說他心裡有我,你信嗎?”
這是第一次,祁曜問出這種問題。
王浩東愣了愣,“嗐,有什麼信不信的,他說你就聽著唄。難道非要人家說我不喜歡你,我就圖你錢,這樣你才開心?許覓心裡有你這事,我看有點真,不然不能那麼儘心。你想想你那脾氣多臭,我們兄弟幾個有時候都想揍你,也就許覓能忍著你。以後收斂點,不是每次都能勸回來的。”
“嗯。”
祁曜應下,嘴角微微上揚,眼裡也有了神采。
夏染手術前身體養的好,術後又有許覓陪著,心情保持舒暢,身體複原得快。住院半個月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
陪著她在家住了兩天,許覓拜托隔壁的吳阿姨幫著看顧,自己和安鈺一起去赴孟皆的約。
“這房子真大!”
安鈺感慨。
孟皆聽著笑了笑:“比起住大房子,還是更懷念和你們一起的日子。”簡單純粹,沒有陰謀詭計。
幾人聊了幾句就到了客廳,上次生日會見過的中年男子已經坐在了沙發上。
看他們過來,他親切地招招手讓他們過來坐。
孟協歸是個很儒雅的男人,即使年近半百也依然風度翩翩,頭發茂盛,身材保養得也很好。多年身居高位使得他自帶雍容氣度,一舉一動都讓人看了舒心。
“聽說你們很久了,還是第一次見。”
他倒出自己泡好的茶,給他們一人麵前放了一杯。
“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喝不喝的慣,我就好這口。”
孟協歸笑容和善,話是對著兩個人說的,視線聚集在許覓一個人身上。
“很香,謝謝孟三叔。”
許覓不懂茶,聞了聞後真心實意地誇讚。他也在打量孟協歸,這人給他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孟協歸笑了笑,“喜歡的話晚些時候帶點回去。”
他放下茶杯,又招呼他們吃水果。
孟皆這會兒也換了衣服回來了,“三叔,聊的還開心?”
兩人眼神交流。
“兩個小朋友都很可愛,許覓和安鈺是吧?”
許覓和安鈺點點頭。
“聽說小許的父親在溫氏地產工作過,說起來我們家當年的生意很多都是和溫氏合作的,隻是……唉,你的父親當時任的什麼職位?說不定我還見過。”
他提到許榕生是意料之中的事,許覓沒有意外,笑了笑說:“應該是財務總監吧。”
“令尊能在當年的溫氏坐上那個位子,能力不俗啊。隻是聽孟皆說,你們當年是在城西小巷碰上的,其間是發生了什麼變故嗎?”
城西小巷就是貧民窟更好聽的一種說法。
“我不是很清楚內情,後來爸爸意外亡故,媽媽支撐不住我們就搬過去了。”
許覓說著,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幾分迷惘的傷感。
“可惜了,小許跟著媽媽吃了不少苦吧,隻是你爸爸那麼有才能的一個人,就沒能為你們留下些生活保障?”
許覓搖搖頭,“當年我還太小了,什麼都不知道。三叔怎麼這麼關心我爸爸?”
“聽振豐偶然提起,感慨而已。不好意思啊,讓你想起傷心事了。”
孟協凱歉意地笑了笑,又和他們聊了些其他的話題。
孟協凱的學識很淵博,也知道怎麼調動一個人聊天的積極性,如果不是許覓時刻提防著,恐怕要被他套走不少話。
即使是這樣,許覓心中還是不安。孟協歸的笑容太完美了,看不出一絲瑕疵,甚至看不出這次對話對方是不是滿意。
用過午餐,孟皆送他們離開。
“皆哥,你三叔好奇怪。”
許覓眉頭蹙起,很是不解的樣子。
想起剛剛孟協歸私底下和自己說的話,孟皆眼眸閃了閃,“彆想太多,普通長輩而已。我三叔打交道的大多是政客,可能是沒什麼和小朋友聊天的經驗。覓覓、小鈺,這次聊天的內容還請不要說出去,我三叔的身份比較特殊。”
兩人應下來,孟皆把他們送上車立馬折返。
“滿意了嗎,三叔?”
孟皆雖然是笑著,語氣卻很冷。
“年輕人啊,就是沉不住氣。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小毛孩,你哪來的自信用他扳倒我和你二叔,嗯?”
孟協歸不緊不慢地喝完一杯茶才開口,笑容多了幾分虛偽。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還煩勞您回去替我轉達關心,讓二叔雷雨天彆出門。”
孟皆身側拳頭握緊,咬牙切齒的。
“會替你轉告的,大侄子你也要多保重。奉勸你一句,安安生生的,還可以做個富貴閒人,往事已矣。”
孟協歸說完緩緩起身,理了理衣服的褶皺,又抽出胸口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乾手指,不緊不慢地走出去。
孟皆望著他遠去,突然狠狠踢了腳沙發,拿出手機:“夏染那邊派人盯緊,孟協歸可能有動作。”
出門前就和媽媽說好了,他要回去繼續工作了,所以許覓從孟皆家出來就和安鈺分開,打車去祁曜那裡。
以為祁曜會和以往一樣,躺在床上看電視,頹靡消極。
沒想到剛剛進大門,遠遠地就看見祁曜被傭人推著散步。
許覓唇角帶笑,加快步子過去。
“精神還不錯啊。”
祁曜的臉色確實好了很多,白裡透著點紅。
“某些人說了,要善待自己。”
祁曜勾唇,看向他的眼裡也是笑。
“你這麼聽話?”
許覓有些意外,祁曜的固執是很讓人頭疼的,他不止一回體驗過。
“不聽話不行啊。”
祁曜笑了笑,示意許覓換下那個傭人。
“阿姨身體怎麼樣了?”
“好多了,不過我得經常回去看看。”
“想回去讓管家安排司機就好了,不用顧慮我。”
許覓意外地低頭,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烏黑的發頂。頭發長出來不少,不是貼著頭皮的發茬了。
這樣溫和樂觀的祁曜還是比較招人喜歡的。
“孟婉茹他們最近有來找你麻煩嗎?”
“嗯,都被我打發了,不用擔心。”
“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們就偷偷去看醫生吧,我想看到你站起來了。”
祁曜愣了下,很快回應:“好。”
又補充一句:“你陪我去。”
“當然了,不能親眼看到你好起來我都不安心。我知道你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讓這雙腿束縛了你。我最近學了跟著網上一門按摩手藝,回頭給你試試吧。”
其實是許覓穿之前學的,院長奶奶腿年輕的時候傷了,老了時不時就疼,許覓特意去學了腿部按摩幫她緩解。
“許同學多才多藝啊。”
祁曜淺笑著,太陽的光暈打在臉上,柔和了他的輪廓。
許覓看不到全貌,還是被驚豔了一把。其實除了圖祁曜的錢,完全還可以圖他的色嘛,怎麼都不虧的。
早餐後,許覓先幫他把身體擦乾淨,用熱毛巾給他敷腿,然後不清不重地揉捏。
祁曜當然是沒什麼感覺,隻是低下頭就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心中的滿足掩蓋了那點子傷感。
按摩膝蓋以下的時候還沒什麼,到大腿的時候許覓不經意碰到了個硬硬的東西,驚訝地抬頭看祁曜。
祁曜不自然地咳了咳,“我隻是腿壞了,那裡又沒壞,驚訝什麼!”
許覓紅著臉把手移開,專心地按摩其他位置,都不好意思看祁曜了。誰知道這家夥腦子裡在想什麼,竟然在這種時候……雖然都是男孩子吧,還是挺尷尬的。
祁曜也彆過頭,不敢再去看許覓,他發誓,真的什麼也沒想!
不多會兒,許覓結束了按摩,端著水盆去浴室。
祁曜擼了把自己短短的頭發,拿過手機隨便下了個遊戲玩。
許覓從浴室出來直接進了書房,這段時間陪著媽媽沒怎麼碼字,存稿用得差不多了。寫著寫著,他發現自己寫的內容不對勁了,怎麼那麼有顏色,為了社會和諧,許覓刪了重寫。
書房的隔音很好,哪怕許覓把鍵盤按的劈裡啪啦的,外間也聽不到一點動靜。
那點不自在消散後,祁曜又陷入了一種錯覺,許覓根本沒有回來,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他閉上眼又睜開,還是沒看到他,掀開被子想要下床去看,下半身又動彈不得,祁曜扯過枕頭蓋在臉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了,為什麼突然患得患失,執著於一些飄渺的東西,明明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做什麼?”
許覓出來看他把床單弄得淩亂,枕頭蓋麵,嚇了一跳。
聽到聲音,祁曜把枕頭扔開,若無其事的:“沒什麼,就是有些無聊了。”
“嗯……天天在這裡呆著是挺無聊的,要不要明天叫上王浩東他們一起出去玩玩?”
“不想。”
祁曜果斷拒絕。
許覓覺得他大概就是怕麻煩,“這樣吧,明天我們一起學習,等開學了就不會那麼吃力。你遲早也是要回去的。”
怕他不同意,許覓又說:“你看你那麼聰明,肯定沒問題的,說不定我都沒有你學得快。”也不完全是假話,祁曜這人腦瓜子靈得很,看他後來的事業版圖就知道了,隻是沒用在學習上而已。
說起來,祁曜作為主角,在書裡還是個高中肄業生呢。不是覺得高中的學曆不行,而是看的時候把主角都是當崽看的,他又不是自願放棄的,當然會有那麼些遺憾。
祁曜看著他這麼積極的樣子,點點頭。“先說好,那個……我高中你是知道的,要有耐心,不許人身攻擊。”
“噗,你對我人身攻擊得少了?之前還讓我報複回來呢。”
許覓看著他那副糾結樣,像是和自己討價還價的弟弟妹妹,沒忍住笑了。
祁曜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你……你真想要的話就報複吧,要是我生氣了就離我遠些。”
許覓伸手摸摸他新長出來的頭發,還挺軟。“那就這麼說好了。”
許覓其實也沒真生祁曜的氣,說報複也是逗逗他而已。
“早點睡吧,晚安。”
許覓此刻的眼神太過溫柔,甚至還帶著些寵溺,祁曜喉頭動了動,聲音平靜的:“晚安。”
清晨,許覓坐在床邊,給祁曜讀課文。聲音清朗流暢,語調不急不緩。
祁曜認真聽著,時不時地還拿筆在課本上勾畫。
氣氛融洽又溫馨。
祁煥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隻覺得眼睛刺痛。
暖暖的陽光打在兩個俊美少年身上,給他們度了一層金光,一坐一躺,給人一種般配的感覺。
祁煥以前不覺得自己有多喜歡許覓,無非就是見色起意,此刻看到他和祁曜親密默契的樣子,卻覺得胸口悶痛。
“喲,看書呢?”
他快步過去,一把搶過祁曜手裡的書,隨便掃了眼就扔開,破壞了這副精美的畫卷。
許覓念書的聲音停下,冷冷地看他。
“上次被打得不夠疼?”
“挨頓打算什麼,隻要你願意,刀子也給你捅。”
祁煥曖昧一笑,賊心不死。
“祁曜,可算讓我找到你了啊,還真以為你去國外了呢。”
他是托人打聽出來的,孟婉茹根本沒告訴他,怕他嘴上沒把門,回頭讓老爺子聽見。
“在這郊區躲清閒,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書都看上了,看來是在這鬼地方憋壞了,今天哥哥就做個好人,帶你去見見老朋友吧。”
他說完,就招了幾個保鏢進來。以前他打不過祁曜,現在不是愛怎麼欺負怎麼欺負,反正也沒人管他了。
他今天就是把祁曜弄死了,做得乾淨點,又有誰能把他怎麼樣?
“祁煥,說你傻都是抬舉你,知道為什麼你媽過來不帶你嗎?”
許覓剛搬過來的時候經常擔心祁煥會來找麻煩,後來看孟婉茹單獨帶著醫生過來就明白了。
“能為什麼,怕祁曜個廢物臟了我的手唄,我也沒打算把他怎麼樣啊,就是好心帶他去和朋友聚會罷了。”
祁煥也不是真的有多傻,這點道理還是明白,隻是好不容易有這種機會,怎麼能放過?祁曜以前欠他的,他都要討回來。
“祁曜,你不是傲嗎,讓哥哥看看見了老朋友還能不能傲的起來。也彆讓哥哥動粗了,你不是慫貨。”
祁煥挑眉笑著,挑釁地看祁曜。
幾個高大的保鏢站在床邊,隨時要動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