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軍中鐵血,穆山川早已沒了柔軟心腸,他身上的肅殺之氣隻會在覃明珠麵前收斂,如今麵對著眾人各色的目光,隻見他坦坦蕩蕩地走到屍身旁,彎下腰麵無表情地挑開了草席。
左前額結著大塊血痂可見這人是撞柱而亡,右邊臉頰是官府剛施過的黥刑,一個;奴字使得令眾人清楚明白地意識到試死者必定是樂府的逃奴。
大晉律法嚴苛,樂府歌姬都是官奴,若是逃逸被抓,不僅黥麵還要割舌,霎時間,眾人齊刷刷倒吸了一口涼氣。
穆山川捏開了死者的下顎,舌頭果然是被割下了,隻不過屍身還未完全僵硬尚且留有餘溫,可見是剛死沒多久。
看著死者和哭泣婦人一模一樣的容貌,穆山川回頭像三舅覃律投去了疑問的眼神。
覃律便趕緊湊到他身旁低聲解釋道:;她倆原是一對孿生姐妹,去年我去樂府赴宴,瞧見她們姐妹在院子裡受罰,詢問之下才得知她們家原也是上京的,雖出了五服卻也是和覃家有些個淵源。
;我便不忍她們受苦,給了太樂令一筆銀子替她們贖身帶了回來一直養在府裡。後來香雲就許給了更夫王老四,香月呢,就是hellip;hellip;
後半截話不用明說穆山川也已明白,死者趙香月說實話,這是他第一次見,可不知怎地,穆山川總覺得哪裡有些古怪。
覃家幾位舅爺一貫將明珠當成命根子,他們會對趙香月嚴懲一點也不出奇。
隻是趙香雲大清早抬了屍體堵在覃家大院門前,賺足了所有人的同情心,所為何來?真的就隻是想求得姐姐的屍身能夠入土為安麼?
穆山川稍加思索便覺得不是,人已經死了樂府沒理由揪著不放,隻消打點一二兩散碎銀子,官差自然樂得清閒絕不會非要攬那運屍的晦氣活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