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好慘好委屈,其實這也不怪暴君秋,因為他發病的時候很難控製住自己,而她作為一個莫名其妙、行蹤可疑的家夥,沒一進來就被當成刺客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她也好冤,明明就是逛逛未來大彆墅,以為暴君看不到就滾了一下大床,誰知道就滾人家懷裡去了。
總之,千錯萬錯都是係統的錯。
她不是那種哭起來梨花帶雨的類型,而是嚎啕大哭,能吵得方圓幾裡連夜爬起來敲她家門的那種。
哭著哭著,她終於發現不對勁了,一邊打嗝一邊心裡想:
怎麼回事?他怎麼還沒有鯊掉我?
她淚眼朦朧地偷偷睜開一隻眼睛,卻見青年一動不動,仿佛是僵住了。
他從她撲進他懷裡哭開始,就仿佛是被定住了。
他從沒和人這樣和人親密接觸過。小時候是廢太子,人人嫌棄靠近他晦氣;登基之後,人人又叫他暴君,各個畏懼他如蛇蠍。
從來沒有人這樣地抱過他,像是乳燕投林一般,充滿了信任和依賴,仿佛他是她唯一信任的人一樣。
對於極其敏感的人來說,是真情還是假意,其實是非常好區分的。
於是在她撲進懷裡的一瞬間,青年就徹底僵住了。
這個形如修羅的青年困惑了,明明剛剛他還想要殺掉她,她為什麼沒有避他如蛇蠍,還要往他的身邊靠呢?
也許是哭一哭提神醒腦,她突然間想起來了一件事。
暴君曾經想要看看陳端對女主角的愛是什麼樣的,所以才把他們饒了他們一命,隻是將人流放。至少在沒有看膩“愛”是什麼東西之前,他沒有殺掉他們。
當時薑小圓覺得很心疼,因為暴君秋當時的態度就是“好奇”,像是對待一個搞不懂也不清晰的謎題一般的“好奇”。
薑小圓不知道這件事在此時有沒有發生過,但是這是她目前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於是她吸了吸鼻子,一邊抱住了他的肩膀,一邊在人家的背後努力掐住自己的小胖手,讓自己的聲音更加可憐,好把一個意圖勾/引暴君的小宮女演得真切一點,
“秋秋,阿不陛下,我仰慕您許久了。”
他的手指在碰到她的脖頸處顫栗的皮膚之時,突然頓了下來,仿佛記憶當中也有一個人,這樣叫他秋秋,她叫“秋秋”的時候像是小鳥啾啾叫。
仿佛是怕他沒有聽清楚,薑小圓又掐了掐自己的小胖手,重複了一遍,心想:暴君在原著裡就性/冷淡,還有點小潔癖,所以趕緊對我說讓我滾吧,我麻溜就滾了!我下次再帶零食來看你!
但是,薑小圓夢寐以求的場麵沒有出現,青年甚至沒有推開她。
他突然間歪了歪頭,疑惑地道,“你喜歡我?”
他覺得眼前這個小宮女真的是膽大包天,為了保命,連這種彌天大謊都撒的出來,人人都說他是煞星,說他不詳,怎麼會有人喜歡他?
以前也是有不怕死的小宮女進來過……後來呢,都變成了亂葬崗裡的一捧黃土。
她肯定是在騙他,想要用這種方式來糊弄他讓他不殺她。
於是他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喜歡我什麼?”
這是一個標準送命題。
薑小圓沒有意識到這道題的致命,但是好在……其實圓圓還真的蠻喜歡暴君秋的,而且因為另外一個秋的濾鏡,她不僅喜歡,還很了解他。
於是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始嘰嘰呱呱地掰手指頭,從帥氣的外表、英俊的頭發絲,一直吹到了赫赫戰功……幸好她殘存一點理智,沒有誇他美好的內心。
羅裡吧嗦的圓圓,一旦開口就是廢話連篇,說也說不完。
“有那麼好麼?”
有人問她。
圓圓立刻不滿意了,“你咋知道人家沒有那麼好呢。”
她說完才意識到了問她的人是誰,愣了一下,轉過頭去,就聽見暴君秋在笑。
笑得實在是漂亮,眼角的蝴蝶都像是要隨著笑意飛舞起來,笑聲更是低沉好聽得要命。
趴在人家肩膀上的圓圓甚至能夠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
圓圓是很納悶,心想,有那麼好笑麼?
可是暴君足足笑了一分鐘才停了下來,笑著笑著笑聲就變了調子,他一邊咳嗽一邊道,“騙子。”
明明應該害怕的,可是他笑著的時候,聳動的肩膀和震動的胸膛,明明在笑,她卻覺得像是哭一樣。
他聲音裡麵滿是陰狠,重複道,“騙子。”
那一刻,他是真的動了殺心的。
好笑麼?拿這種事來騙他,是覺得他很可憐麼?對著他這樣的一張臉,說出這樣的話,真是為難她了。
他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連他自己都覺得醜陋可怕得過分,還想拿這個來騙他?
這一刻,明明對方的語氣特彆凶狠,薑小圓卻突然間很難過。
也許這種情緒從看到寢殿裡空空蕩蕩開始,就在不停的醞釀著,再從看見他臉上的紋路、手腕處的血痕、以及那種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漠神情開始不斷發酵……
她也不知道從哪裡升起來的勇氣,她本意是想來個圓圓式熊抱,想要告訴他她沒有騙人,奈何她當小人當久了,忘了自己的身高已經不是八厘米了,於是她這一撲,就直接把人給撲倒了。
——畢竟人家雙腿不能動,她又撲得太突然。
旖旎的紅綢上,青年的黑色長發如潮水四散,眼角的蹁躚蝴蝶紋路仿佛活過來了一樣,有種格外靡麗的美麗。因為常年不見光,他的皮膚有種病態的蒼白,饒是如此,也沒有辦法遮掩他的好看。
像是那種有毒的罌粟花,明明知道他危險而強大,是擇人而噬的猛獸,但是他的外表太有蠱惑性,總是誘惑使人墮落。
圓圓把人撲倒後還有點懵逼,一抬頭就看見青年幽幽的視線。
她其實隻是想要安慰一下他,結果好好的一個熊抱,卻不幸變成了猛虎撲食。
暴君秋仿佛說了什麼,但是薑小圓一個字都沒有聽清楚,她手忙腳亂地爬起來,解釋道,“我不是……”
奈何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又啪嘰一聲,左腳踩右腳摔人家身上了,這一次好巧不巧,摔了個臉對臉。
薑小圓“嗷”了一聲,捂著自己被撞痛的鼻子發出了一聲慘叫,終於從人家身上滾下去了。
長發青年慢悠悠地坐了起來,陰惻惻的目光幽幽地在她身上打轉。
她哪裡知道,剛剛人家已經在盤算怎麼殺掉這個滿嘴沒一句實話的小騙子了,陰晴不定的帝王本來想看看她到底要怎麼繼續垂死掙紮,結果小騙子一個猛虎下山。
他剛剛想要把人提溜起來,誰知道她左腳絆右腳……
他甚至開始好奇了,這個小騙子到底腦子是怎麼長的。
畢竟大臣們畏懼他如蛇蠍,被他看一眼都要抖成篩糠,他有此困惑也是很正常。
薑小圓偷瞄(﹁﹁)他一眼,發現好好的暴君臉上,一個口紅印格外明顯。
——是了,出車禍那天,下樓買零食的圓圓,意外地塗了個奶茶色口紅呢。
下一秒,薑小圓的耳朵聽到鏈條動了動……
她以為自己要死定了,連滾帶爬滾下床,卻突然眼前一黑,從那個夢境裡醒了過來。
她猛地從小睡袋裡坐起來,心有餘悸地拍拍自己還在砰砰跳的心臟。
突然間就好愧疚……
總覺得比起原著裡那個變態暴君,剛剛在夢裡,她表現得更像個變態,誰能相信一切都是命運的巧合呢!
她是真的隻是一時興起想要給人家一個熊抱而已,也是怪她總是把秋秋當貓爬架習慣了……最後在彆人臉上吧唧的口紅印完全是意外啊!
她從小睡袋裡瞄了一眼微微閉眼正在小憩的少年,又鬼鬼祟祟地縮了回去。
半晌以後又瞄了一眼……活像是隻地鼠似的,生怕彆人不知道她做賊心虛。
少年長發垂下來,眉目俊秀得過分,比起夢裡充滿戾氣的暴君,顯得疏朗許多,隻是眉宇間,有種如出一轍的陰鷙。
但是不管哪一個,都是好看得尤其過分。
她拍拍紅撲撲的小臉,努力壓下去那股子的心虛感。心想:隻是夢裡不小心親了一下而已,秋秋又不知道嘛。
打開了係統的麵板一看,果然屏幕上還顯示著【係統正在修複中】。
她心想,這個辣雞係統要修複多久還未可知,難道以後她睡一覺就要去見一次暴君秋?
薑小圓眼前一黑,開始盤算著十天半個月不睡覺的可能性。
其實她不介意去找暴君秋的啦,她還是蠻想和他分享一下自己24種口味的薯片的,但是這個穿過去的時間能不能稍微調整一下?
如果下次還是那個社死現場,薑小圓就覺得自己的腦門上印了一排【危】。
不慎親了暴君一口會被鯊人滅口麼?
能解答這個魔鬼問題的人……
薑小圓的鬼鬼祟祟的小眼睛,盯上了此時微微蹙眉、似乎要醒過來的陳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