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對她的那個爹,很好奇,那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啊。
拖著王國源回他自己家,肯定是不現實的,於是王國糧這個大哥哥就被老太太想到了,她去找了王國糧過來。
於是十分鐘後,王書清就看著王國糧一臉便秘的樣子,扛著王國源走了。
王書清在經曆過上次的事情後我,就覺得王國糧這個人還行,為了你好我好,除了王國源不好的精神下!王書清快速跑回屋裡拿出一塊臘肉。
老太太見此,有些詫異,但是沒多說什麼,就著手就把肉遞給王國糧:“前幾天老二的戰友送來的,老三看到了說是要去舉報我,總共就一塊,吃了點,還有這麼點,你們拿回去分了吧。”
王國糧握著臘肉,低頭嗯了聲,扛著王國源走進濃濃夜色。
等人走了,王書清把內心的疑惑問出來:“奶,三叔的事兒,你怎麼跟大伯說的。”
“想打我們,結果自己栽了個跟頭,摔昏了,我看了沒什麼大事,但是扛不動他。”老太太說完歎口氣,握著王書清的手,走進屋裡。
王書清就是聽了句,就沒再說什麼了。
她能感受到,老太太悲傷的情緒。
卻,又沒辦法緩解,她甚至想著,如果沒自己的話,老太太是不是就沒這麼糾結了?可是她剛想完就否決了自己。
沒她的話,老太太的生活也許會少點糾結,全心的跟著兒子嘛。
可是,那樣沒日沒夜,沒吃沒喝,被兩個兒子輪番壓榨的日子,她不願意讓老太太那樣過。
他們鬨的這麼凶,旁邊的人沒道理沒人聽到,不過到底是家事,還是晚上了,沒人出來看熱鬨。
老太太回去拾掇好屋子,就攆著王書清睡覺。
王書清本來不想睡,結果到底是身子才幾歲,她剛碰到枕頭巾沒幾分鐘,就陷入了深睡中,等再醒來的時候,是被尿憋醒的。
身旁空無一人,一摸,身旁都是涼的,說明人走了有一會了。
王書清悄聲的穿上鞋子,走到門口,見門留著一道縫,她側著身子慢慢的走出去。
外麵正是深夜,月亮照的院子裡猶如白晝。
她看到老太太披著一件衣服坐在月台上,手邊放著一壺茶,黑白夾雜的半長頭發,隨意的散著。
聽到身後的動靜,她回頭看著:“咋著,醒了?要尿尿啊。”
“……”知她者,奶奶也。
她嗯了聲。
老太太瞅著自家的小崽子,小小的,像是一陣風就能刮跑咯,她站起來拍拍自己的衣裳:“那就趕緊的,不早了,趕緊回去睡覺,省的長不高。”
王書清嗯了聲,乖巧的跟著老太太去茅房解決。
“瞅你那膽子,是不是害怕,才出來找我的,我不是跟你說了,屋子裡給你放罐罐了,說了好多次你怎麼就記不得。”
王書清想說,她是記得清的,而且她也不是害怕。
“嗯,我記著啦,奶咱們回去一塊睡覺吧,我害怕。”
“成,回去吧。”
奶孫倆,特有默契的不去說今晚上的事情,王書清也不問為什麼奶這麼晚了還要在外麵喝茶。
因為她知道,如果她家有酒的話,老太太一定喝的不會是茶。
“還有兩天就該上學了,明天咱們去鄉鎮供銷社,給你截三尺布回來,你不是想要裙子,奶給你做身裙子。”
“好。”
“奶,我會陪著你的。”
“傻樣,我知道。”
一老一小,一高一矮,隨著夜色濃濃,進了房間歇息,雖各自懷揣著想法,卻都是想讓對方開心,舒適。
**
大平莊隸屬於北橋鄉鎮,下麵光是生產大隊,起碼幾十個。
可是買點東西,還是得必須去鄉鎮供銷社裡麵買。
奶孫倆專門起了個大早。
起來後,老太太是有段時間不想去的,因為她想起了王書清的腿上的傷口,在王書清的再三哀求下,並且表示自己真的一點兒都不疼的情況下,才勉強出門兒。
這年月出門兒不容易。
得是蹭著人家的牛車,要麼就是徒步走過去,至於自行車,不知道是不是偏僻還是沒到時候,王書清沒看著有人家有自行車的。
老太太喊了拉車師傅一聲老哥,順便給彆人握了個手,王書清看到握手的空,老太太塞了一毛錢給老師傅。
顛簸的泥巴路,要是一直坐著牛車,那屁股得顛成八瓣,老師傅收了這一毛錢也不白收,把放在他身旁的墊子拽了兩個給王書清奶孫倆。
有了這墊子,坐著可不舒坦多了。
他們奶孫倆去了城鎮上的事情,村子這麼小,很快大家就傳了個遍。
尤其傳到了燕雲英的耳朵裡,“你看你那娘,是得了糧食就燒壞了,這麼N瑟,一大早的就朝外跑。”
王國源頭一回沒坑聲。
他趴在床上,今天沒去上工,因為醒來的時候,後背火辣辣的全部劃痕,他大哥給他扔了塊肉,對他說:“這是北莊姓林的給咱娘送來的,我昨兒夜裡去帶你回來的時候,書清拿出來給我,讓我帶回來跟你分了,我就不要了,你拿著吃吧。”
王國源本來還想說啥,可是瞅著自家大哥那一副苦大仇恨的樣子:“大哥,你咋啦。”
王國糧站在牆根,從口袋裡摸出包煙,這煙還是他年前那會子跑到城鎮裡,偷摸的換了點藥材,得來的一包煙,成天放在身上就是沒舍得抽。
他深深吸了口煙,白霧緩緩升起:“就是,覺得咱們是不是有點不是東西。”
這話一出。
倆兄弟都很沉默。
老大從來都是悶葫蘆,不會主動打破沉默。
王國源先打開沉默:“什麼叫不是東西,哪家娘不守著兒子過日子的,就咱娘非要守著死老二的閨女,成天當個寶似的,就這肉!我要是不正巧碰到了,你信不信,咱們一口都吃不上!”
這話,好像也很有理。
可是王國糧這次沒接話茬,隻是拍拍他的肩膀:“你身上不少口子,回頭汗水給泡發了,在家歇一天吧,這塊肉你讓弟妹終於燉上,你們一家子滿夠。”說完就一臉糾結的離開了。
這人吧。
要是大家都朝一個想法走,那肯定不會多想。
但是要是另外有個人毫不猶豫的朝著相反的方向走,留下的這個人怎麼著也得納悶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王國糧就是這樣的人。
他相當納悶,哪裡做錯了?
漸漸地瞅著那塊肉,也沒多大的精神了。
他趴在床上沒事兒乾,就尋思著以前的事和昨晚的事情。
以前老二在的時候,鬼主意多的要死,那會子家裡吃不上飯,可是好像老二總有辦法倒騰出來東西,大家夠不夠的,一塊吃,還挺開心。
這麼一想,王國源心底有些不是味,沒事兒想這個乾什麼!
他對於昨晚的事情可沒失憶,他不知道自家那個侄女到底拿了什麼砸了他!那個疼,接著他就昏過去了。
根本不是他自己摔的!
但是他不說。
他可不傻,雖然大家從小都覺得他傻,儘管疼他,可是更喜歡老二的多些。
他有些渴:“英子,給我倒杯水來?”
“喝什麼喝!昨天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貓尿,瞅瞅這摔的,一天你知道耽誤多少工分。”
燕雲英今兒早上才回來,瞅著王國源那樣,就當王國源是趁著她不在出去野了,才弄成這個樣子。
王國源張張嘴,沒吭聲,心底卻覺得,他哪裡不是東西了!瞅著沒,他還替那奶孫倆遮瞞,不然他媳婦知道了,肯定是要去找事兒的!
**
等奶孫倆從城鎮回來的時候。
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
奶孫倆這才才大包小包的回來。
王書清算是明白一事兒,這女的吧,從老到小,就沒有不能逛街的!她家奶虧的是沒錢,隻能買些必需品。
可是哪裡想到就這麼湊巧。
剛買完布料呢,就碰到了林叔。
那堆麥子剛被他倒騰出去,錢還沒來得及拿回家,就碰到奶孫倆了,他順手的就一遝子碎錢放在老太太的手裡。
不多,但是也不少。
給王書清交完學費還能餘出來不少。
老太太大手一揮:“走,給你買塊鮮豔的布料去。”
他們本來帶的錢,就夠買點灰撲撲,還硬邦邦的布料,老太太可不喜歡了,自家孫女得穿那種鮮亮的,柔軟的。
等這個夏天過去,皮膚捂得白白的,那是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她的兒子和兒媳可都不醜!
買完了布料,就想買鞋子,買了鞋子就再買根好看的紮頭繩,在王書清的央求下,老太太也難得的買了布料,準備裁剪個外套出來。
好了,這麼一折騰。
錢空空如也。
王書清抬頭看著夜色……
得掙錢啊!
不然根本不夠花!
她要有誌氣,在這個年月裡,也得讓自家奶,想買啥買啥。
什麼自行車收音機,再朝後電視機洗衣機,各種家電都得來一套。
老太太回家,抽著幾天空裁剪衣服。
等衣服拾掇好了。
上學的日子也終於來到。
大平莊是附近幾個生產大隊唯一的一個小學。
平常感覺不到啥,一開學……
大平莊就熱鬨了。
烏泱泱的小豆芽們,都背著小挎包,有那小挎包上還帶著五星紅旗,一看就是把爹媽的包給磨了過來。
王書清頭一天,沒穿啥新衣服,太招搖可不太好。
但是她沒忘記把那個粉嫩嫩的小布包背出來,這可是她的心頭好,必須要背著。
可是饒是這樣,在一眾灰撲撲,暗色係裡,她的小粉包依舊是那麼紮眼。
今兒早晨老太太就跟她說了下,做這塊包的布料是她生下來的時候,她那老爹為她準備的,本來是想做個小裙子,可是隨著王書清年紀越來越大,彆是做裙子,上衣都不夠的。
湊點彆的料子,勉強還能湊個小包出來,就讓王書清抱著臭美臭美就行了。
她摸著包包,有些羨慕原本的小書清了,真好,要是小書清的爸媽沒去世,那真的是放在心尖上疼的小公主啊。
現在大平莊沒有育紅班,上來就是一年級。
王書清雖然年紀大,但是因為瘦瘦小小的,被安排在了前三排。
她一掃教室。
哦吼。
這麼多熟人。
大寶在,她還能理解,就是沒想到巧兒居然也跟著。
巧兒今天穿了一身還算板正的衣服,就是顏色很不對勁,王書清覺得,可能又是大寶娘不知道從哪裡拆下來的衣服。
倒是大寶,很是板正的穿了一身短褲短袖,還穿著一雙小球鞋,臉洗得白白嫩嫩,如果忽視掉那鼻涕的話,也算是個乖寶寶。
忽然有人拍拍她的桌子。
她回頭就看到一個乖順的崽子站在她的跟前。
是個很秀氣的小男孩,睫毛賊啦長,粉雕玉啄的,那白淨的模樣真的不像是這年月出來的。
這麼一乖的一崽子,怎麼能讓人不喜歡,她問著:“怎麼了嗎?”
“姐,我是書林啊。”
“……”
書林?
王書林!
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