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沒吭聲,王書清推推他:“你怎麼了?”
然後她就看著這塊黑炭似的臉,忽然變紅了,就跟……燒著的煤炭一樣。
“我娘說,等明年我初中畢業,就要跟我說親了。”
這有什麼值得臉紅的,王書清嗯了聲:“你要是想上學,我是建議你上學的,畢竟這才是正經的出路。”
“嗯嗯,那……那你也會繼續上嗎?”
王書清點頭。
然後他又沉默了,他這幾年從小牛犢子變成了大牛犢子,這麼一個五大三粗的,還渾身黝黑的漢子,對著你扭捏起來,那感覺簡直了。
王書清忍了忍:“你有話就說,咱們彆學村裡的娟嬸。”
娟嬸是大平莊裡一個特有意思的人,認為女孩子說話得嬌氣,一把年紀說話依舊,捏著小衣袖嬌滴滴的說話,主要是你要真是這樣說話的人也行。
但是有一次卻被人聽到原本的聲音,賊拉粗狂,也聽到了她是覺得這樣說話容易辦事兒,彆人聽著都願意讓著她。
“我不是娟嬸!”大寶暴躁的吼了聲,又急忙的低下頭:“就是我要說親了。”
“那很好啊,相許了哪家的姑娘,到時候帶給我看看。”
大寶猛地抬起頭來,那一眼讓王書清錯以為自己是個渣女,她思來想去,她沒有睡過大寶,怎麼就渣了。
“我……我要說親了……我說動我媽,去你家提親,你願意不?”
“……”
黝黑的男孩低著頭,看著自己腳跟。
王書清這個節骨眼上,想的不是拒絕他,他會不會傷心,而是想著要是拒絕了,他會不會把鼻涕再淌到嘴巴裡。
“我對姐弟戀沒興趣啊。”
大寶同學用了挺久時間,才品出來王書清說的是什麼意思,那張臉立馬垮了下來,越來越垮,直到再也看不到一絲笑容,甚至透著一股子難過來。
“其實,都說你肯定相不中我,你都去鎮裡讀書了,等上了高中肯定會去市裡的……我就是個沒文化的種地人,你肯定看不上我的。”
他越說越喪氣,越喪氣那腰杆就越彎。
她猛地抬步上前,推了她一下,大聲道:“好了,你是酸文看多了吧,我看不上你啥,我隻是對姐弟戀沒興趣,一看著你,我就想到你跟我打架的時候,把鼻涕抹在我的身上。”
這下好了,大寶的臉直接僵硬了下來,良久,朝後退了三步,倏地扭頭就朝著他家狂奔,邊奔還邊說:“相不中就相不中!你不帶這麼埋汰人的!”
“我還沒說你尿床的事兒呢,埋汰啥。”王書清扣扣耳朵,回家,走人。
等回到了城鎮。
隔天一早,斯文男就給王書清撥了電話,跟她說已經約好了大當家的,想要問王書清今兒有空沒。
那必須是有空的。
這人嘛,還是要見一見的。
去的路上,斯文男顯得和很局促,那腿不是腿胳膊不是胳膊的,坐在椅子上,一會挪一下一會挪一下的。
看的王書清煩不勝煩。
“姑奶奶,我得跟你說個實話,我這大當家的,其實已經換了人……”
王書清擰著眉頭:“這個節骨眼上你跟我說這個?”
“不不不,您彆擔心,這個大當家的是個年輕人,人很好,也很會來事兒,我覺得你們倆一定能夠相處的很融洽。”
在看到來的人的時候。
王書清的腦袋裡有兩個想法。
1 有些人的確是天命之子。
2 他們的確會相處的很融洽。
因為,眼前這個人太他娘的熟悉了,不就是坑了她一堆東西,結果走的時候,連一句話都不想說的死崽子嗎!
幾年一轉。
他消瘦的身軀健碩了起來,肩膀寬了很多,五官生硬,至於那雙跟野獸一樣的眼睛裡都變了,變得有溫度,像是個正常人。
其實要不是係統提醒她。
她是真的沒認出來眼前這個穿著灰色襯衫的高瘦男人,跟那個瘦不拉幾的崽子有什麼相同之處。
“王老板,是吧,你好。”他慢條斯理的說著,聲音竟然說不出的好聽,竟然是輕柔的,紳士的。
天!
他,紳士?!
王書清看對方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壓住想要揍人的心,嗯哼了聲:“你好啊,久仰大名。”
斯文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包廂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王書清倒了一杯茶:“不知道大當家的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