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1 / 2)

她是毒 百酒狂宴 22603 字 6個月前

顧明羽沒想到原本已經睡熟的沐於歸會忽然醒來。

先前說的那些話,更多的其實是說給自己聽,但當被對方完全聽到時,原本已經下定決心的他心中忽然又生出一些慌亂來。

可沒想到,沐於歸的吻來的這麼突然。

他甚至還沒想好怎麼替自己解釋。

溫軟的觸感,呼吸之間帶著些許紅酒的醇香,眼前的人頰邊的薄紅仿佛天邊的晚霞,在自己眼前無限放大。

顧明羽不自覺地緊張,他甚至不知自己的手要往哪放。

這是沐於歸第一次吻他。

或者說,這是兩人的第一個吻。

儘管重逢之後他總是想著要怎麼才能重新在一起,可也沒想到,真的會這樣快。

房間的氛圍逐漸變得繾綣的時候,沐於歸輕輕往後退了退,接著睜開眼,帶著微醺和醉意的眼眸對上他幽深的雙目。

“明羽……”她開口,低低喊了對方一聲,聲音溫柔,絲毫沒有平常的冷淡疏離。

顧明羽聽到這聲音後,整個人有些恍惚,就好像回到了當初。

那時的沐於歸就像現在這樣,在他麵前永遠是溫柔嫻靜的,總是縱容著他任何的條件,似乎永遠不會生氣。

他微微低頭,床頭那盞並不算亮的燈光落入沐於歸的雙眸,從顧明羽的角度來說,仿佛帶著萬千星辰,而她的眼尾因為喝醉,微微有些發紅,唇邊的呼吸也變得輕緩。

“明羽。”沐於歸又叫了他一聲,接著抬手,輕輕抱住了他。

她的頭正好落在顧明羽的肩胛骨處,纖細的雙手環在對方的腰間,溫熱的呼吸讓顧明羽整個人繃住,不敢有絲毫動作。

可她卻好像無知無覺,下一秒又忽然抬頭,輕輕在顧明羽耳邊:“你怎麼不睡覺?”

她的聲音低柔輕緩,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落入耳中時,那一點點酥意順著耳尖緩緩蔓延開來,而環在他腰間的手仿佛一將他禁錮在這裡的符咒,讓顧明羽越發恍惚。

“於歸,我……”

“我困了。”沐於歸似乎是沒聽見他開口,隻是自顧自地又開口說了句,“我們一起睡吧。”

最後那句她是看著顧明羽說出來的。

而說完後,整個人的頭又低了下去,溫軟的唇落恰好在顧明羽的脖頸之處。

顧明羽在身側的手掌已經緊緊攥著,絲毫不敢觸碰到這抱著他的人。

可喝醉了的對方卻仿佛無知無覺一樣,無論是說的話還是做的事,都一直在挑動著他腦中已經緊繃著的那根弦。

而眼見他沒反應,沐於歸卻沒有絲毫不高興,她隻是:“那我自己先睡了。”

說著微微往前,落下一記輕吻。

“晚安。”

脖頸之處的輕軟觸感,讓顧明羽的那根弦徹底崩斷,他攥緊的掌心終於放開,勁瘦有力的小臂一把環住沐於歸,下一秒,細密的吻落了下去。

眼前的人是他最愛的女人,是午夜夢回之際,總是會出現在他腦中心上的人。

他怎麼忍得了?

房間內的氣氛一點點變化,兩人之間溫度也在慢慢上升,似乎是因為喝醉了的緣故,沐於歸沒有絲毫抵觸,她隻是順著顧明羽,放緩了呼吸。

緊閉的房門傳不進外麵的丁點動靜,一開始就被拉上的窗簾也阻隔了夜間繁華的燈光,唯餘下這房間內那盞並不算明亮的床頭燈在靜靜亮著。

繾綣情深之中,顧明羽一邊念著沐於歸的名字,一邊將她慢慢放平,躺了回去。

他一隻手覆在對方濃黑的發間,另一隻手輕輕在她微醺的眼尾輕撫,對上她帶著醉意的雙眸時,他眼中墨色愈濃。

指尖緩緩往下。

“哐——!”巨大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內響起,讓顧明羽整個人猛然回神。

他停下所有動作,往旁邊看了眼。

原本放在床頭櫃上的玻璃杯,不知什麼原因掉落下來,拉回了他幾乎消失殆儘的理智。

好在地麵是實木,因此玻璃杯還沒碎裂,可倒在地上時,那從杯中折射出的刺眼燈光恰好落入顧明羽眼中,他沉沉喘息幾下。

轉過頭看了已經躺下的沐於歸。

此時的她已經沒了動作,纖細的手腕落在純白鬆軟的被子上,呼吸逐漸變得綿長,顯然已經徹底熟睡。

看著她這副對自己毫無防備的模樣,顧明羽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混賬!”

下一秒,他猛然起身落荒而逃。

直到關門聲響起,整個室內再次恢複了安靜,半晌之後,床上呼吸原本已經變得綿長的沐於歸忽然睜開眼。

她的手撐在被子上,慢慢起身,盯著緊閉的房門,雙眸之中完全沒了之前的醉意,反而無比清醒。

.

盛夏的午後炎熱難耐,天邊烈日毫無阻礙地傾瀉而下,將一切沒有遮擋的地方照得掀起一層層熱浪。

彆墅區內,精心栽培修剪過的枝葉將灼熱的日光擋住,唯餘地上星星點點的斑駁。

沐於歸手中拿了把傘,遮住頭頂的日光。

她今天是來找顧明羽的。

儘管前兩天顧明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譏諷了她癡心妄想,但她離開後冷靜想了想,顧明羽的舉動很突然,沒有絲毫征兆。

雖然對說了一切隻是戲,可沐於歸不是沒有感覺的人。

做戲和真心她還是分得出來的。

她不是一個輕易動心的人,如果顧明羽真的隻是演戲,她可能根本不會答應。

所以冷靜了兩天後,她決定親自找顧明羽問清楚。

也算是對自己有個交代。

而在來之前,她並沒有提前通知對方,因為她知,顧明羽一般不會出去,沒事的時候總是在家裡待著。

她原本都想好了,隻要問到一個原因,一個顧明羽親口告訴她的原因就好。

可最終她也沒見到顧明羽。

因為在去的半路上,她被人攔了下來。

“沐姐沐姐!”在距離顧宅還有大半段路程時,她忽然聽見了有人叫她,轉頭一看,才發現是顧明羽的那些朋友們。

對於這些人,沐於歸其實沒什麼感覺。

不討厭也說不上喜歡。

雖然那天晚上這幾個男生都在,可她心裡清楚,開口羞辱她的是顧明羽,跟這些男生無關。

而因為想著也許能從這些人的口中得知一些真相,所以她也沒有無視幾人,反而轉身往他們那邊走去。

結果確實如她所想,甚至都不用她開口問,這幾個大男孩就主動說出了攔住她的目的。

“沐姐,對不起。”站在最前方的一個男聲主動開口,“你不要生顧哥的氣,他也不是真心要說那些話的,都是我攛掇的。”

他於是告訴了沐於歸來龍去脈。

原來幾個月前,沐於歸在朝溪茶館複習時,這個男生恰好看見她,出於對美人的喜歡,他很直接地去跟沐於歸告白,結果得到的卻是冷淡的回答,沐於歸說自己不喜歡小孩子。

男生於是很挫敗,之後更是把這事告訴了幾個兄弟。

而當時幾個男生都在大驚小怪,覺得沐於歸說話太無情,於是都偷偷去茶館外蹲點,想看看沐於歸究竟長什麼樣。

後來這事被顧明羽知,就多問了句,於是這幾個男生就非拉著他一起。

當看到沐於歸的瞬間,幾個男生都啞了聲音。

紛紛感慨,雖然看上去很溫柔,但氣質卻很高冷,一看就不好接近,難怪最開始那個男生會被拒絕。

可就在幾人都在感慨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顧明羽卻說了句:“你們真夠無聊的。”

幾個男生仿佛被說到痛處,於是紛紛控訴他紮心,但最後也不知是誰提出了句,說讓顧哥去追對方,看能不能成功。

原本隻是玩笑的一句話,畢竟誰都知,顧明羽從不喜歡任何女生,在學校除了他們這幾個臉皮厚死活要跟著他後麵的,彆的人根本不敢靠近。

但沒想到,顧明羽在聽了這話之後,竟然真的答應了。

這才有了後麵的事。

“沐姐,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你就原諒顧哥吧。”當說完事情的原委後,幾個男生特彆誠懇地跟沐於歸歉,“顧哥是真的喜歡你,之前的話都是他亂說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了。”

但聽了他們的話後,原本還打算去找顧明羽的沐於歸卻徹底打消這個念頭。

她隻是看著眼前的幾個大男生,向來溫柔的眉眼之間一片冷凝。

“你們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思在這裡攔下我,然後跟我說這些話的?”

“把自己當什麼了?以為跟我說這些,我就會馬上忘掉一切,然後原諒顧明羽,也不再和你們計較?”

原本沐於歸還覺得這幾個男生是無辜的,畢竟那天晚上他們什麼都沒說,還試圖阻止顧明羽說那些話。

可現在看來,其實真的沒一個人無辜。

“就因為我拒絕了他,所以你們就一起聯合起來騙我。顧明羽從一開始就是在欺騙我,你們說他真的喜歡我,你們捫心自問,建立在欺騙上的喜歡,算什麼喜歡?”

“你們等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等到一個羞辱我的機會,好滿足你們那被拒絕之後惱羞成怒的內心。”

“顧明羽不愧是你們的顧哥,他替你們出氣了,所以你們才來找我,讓我原諒他,但是你們怎麼就確定我會原諒?”

“年紀小並不是能隨意踐踏羞辱彆人理由,連對人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你們的歉也顯得毫無誠意。”

“我本來今天是想找顧明羽問清楚的,我以為他是有彆的原因,但現在看來不是,所以我也不用再去找他了。”

幾個大男生在她一句接著一句的話中被說的麵紅耳赤無地自容,而最後,沐於歸還說了一句。

“你們告訴顧明羽,我和他不會再見麵了。”

她說完這句後,指尖攥緊了手中的傘柄,用力得幾乎泛出青白,可她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情緒。

她是真的不打算再和顧明羽有任何瓜葛了。

所以她連學校都沒回。

而是去了已經在校外租房子自己住的朋友那裡借住。

她原本打算過段時間把學校的事情都安排好後再離開的,可沒想到有人會找上門。

這天她正準備出門,卻聽見敲門聲響起,開門一看,站在外麵的是妝容精致,渾身珠光寶氣的顧母。

對方眼見她開門,眼中帶著傲慢也輕視,卻還是開口問了她一句:“沐同學,有空和我吃個飯嗎?”

和顧明羽還在一起時,沐於歸就經常受到顧母的輕視和厭惡,可她從來都是默默承受。

儘管顧明羽並不喜歡自己這個母親,但她畢竟是長輩,所以沐於歸從來不會當麵頂撞對方。

唯一的一次正麵反駁,就是顧母在罵她的時候,同時責怪了顧明羽。

沐於歸不希望顧明羽因為他而受牽連,因此主動站了出來。

後來想想,自己當初的行為太可笑了。

因此看著跟前這個貴婦人,沐於歸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

“抱歉,我還有事,隻怕沒時間。”

顧母顯然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因為在她的印象中,沐於歸永遠是逆來順受的,因此被拒絕的她不禁有些惱羞成怒。

“既然你自己不在乎了,我也沒必要給你留麵子。”她的聲音有些尖銳,“我今天來是告訴你,既然已經和我兒子分開了,就不要再不知廉恥地纏著他。當初勾引他的時候什麼手段用了,現在來裝什麼清高?一邊說分手一邊還吊著他,讓他天天為了你在家裡鬨,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

顧母的話說的並不好聽,而這樣的話自從她和顧明羽在一起之後,不知聽了多少。

可今天她完全沒有忍下去的打算。

“我和顧明羽確實是分手了,我也沒有再吊著他,至於他做了什麼,與我無關。”沐於歸看著對方,“還有,請您說話放尊重些,我和他之間雖然在一起一段時間,但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請您不要以自己的想法去揣測彆人,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跟您一樣,不在乎名聲的。”

顧母那些事,和顧明羽在一起時,他曾經告訴過沐於歸。

也正是因為這樣,沐於歸才會心疼這個男孩,總是縱容著他。

原本她根本不打算這樣回擊的,但泥人也有三分性子,更何況一直以來都被顧母惡言相向的沐於歸。

她雖然和顧明羽分手了,當她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她和顧明羽之間清清白白,最親密的舉動也就是顧明羽總是喜歡抱著她,賴在她懷裡了。

可到了顧母口中,她仿佛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隻會勾引男人。

所以她才會最後一句挑了對方的痛處說。

而顧母顯然也很討厭彆人在她跟前提起自己的那些事,因此聽了這話後,整個人如同被點燃的□□一樣,惱羞成怒。

“你敢這麼說我?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覺得勾上我兒子就能嫁進顧家了,明明比明羽大了三歲,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就恬不知恥地勾引。我兒子不過和你玩玩而已,你真以為他喜歡你?就是無聊了騙著你玩,你還蠢得當真!”

其實顧母並不知顧明羽和沐於歸之間確切的事情,說出玩玩而已這話也不過是誤打誤撞。

可在沐於歸聽來,卻又是另一種感覺。

“你說的對。”她,“我確實配不上。我配不上他,更配不上你們顧家。你今天來不就是為了讓我不要再見顧明羽嗎,我今天晚上就走,你也不用再來騷擾我。”

“我現在還好好跟你說話,隻是看在你年紀比我大,但並不代表我怕你。既然你來的目的已經達到,請你馬上離開,以免你這潑婦的樣子被人傳出去,倒是叫人看笑話。”

說完,她就直接關上了門,也不管外麵被她一句話氣得要死的人究竟怎樣。

這個房子的隔音並不好,因此站在門邊的沐於歸能清楚聽見顧母一直在外尖銳著聲音罵她。

用詞極度難聽。

如果不是親耳聽見,沐於歸根本不會相信,偌大一個顧氏,他們的總裁夫人竟是這樣一個說話宛如市井潑婦的女人。

而正是因為見到了,在加上先前顧明羽告訴她的,自己母親的出身,她才明白為什麼顧母要放著好好的貴婦人不當,整日去外麵養情人。

啤酒女郎的出身,雖然已經靠著自己丈夫替她徹底掩蓋,但自己骨子裡那些性格卻永遠改不了。

無論在顧氏生活多久。

這也是為什麼顧母在罵她的時候,用詞會那樣難聽的原因。

當天晚上,夜幕剛剛降臨,沐於歸跟朋友說了聲後,就拖著行李箱從這棟老舊的樓出去。

在下樓時,每個看見她的人,眼中都帶著奇怪而鄙夷的神色,視線總是在她身上停留好半天。

沐於歸開始不知為什麼。

直到她在樓下等的士的時候,隱約聽見了不遠處的人低低談論的聲音後才明白過來。

原來顧母被她攔在了門外並不甘心,就一直在鬨,鬨得整棟樓好多人都來問怎麼了。

然後她就添油加醋把沐於歸大肆汙蔑了一番。

導致現在很多人都知她不知廉恥勾引彆人的兒子。

對此沐於歸不發一言,她根本沒想過去解釋。

嘴巴長在彆人身上,她解釋了彆人也不一定聽。

況且人隻相信自己信的。

而她現在就要從這裡離開,所以根本不用在意彆人說什麼。

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一輛車,她把自己並不多的行禮拿起放入後備箱,接著就上了車。

從這一刻起,她徹底離開本埠。

車窗外,霓虹閃爍,車子川流不息,她的視線一點點變得模糊。

.

沐於歸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那盞床頭燈早就在昨晚就被她關了,而拉開的窗簾外,清晨的陽光透過透明的玻璃印照入內,將整個房間照的通明。

她坐在床上,整個人的臉色帶著冷凝。

夢裡的那些事反複在腦海中浮現。

原本這麼幾年過去,她已經很少再夢到當初的事了,尤其是那些難堪和可笑的過去。

可仿佛是為了提醒著她一般,整整一夜,這些情景都在她的夢中宛如走馬燈似的反複輪放。

欺騙她的顧明羽,叫她不要計較的幾個男生,聲音尖銳的顧母,還有那些帶著鄙夷和輕視的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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