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沐於歸就從自己的公寓搬走了,去了顧明羽的房子。
搬家時是顧明羽來接的她,當時還問了她這個房子的事。
“我和房東簽了三年的合同,還差幾個月就到期了,現在也沒必要告訴對方我提前退租了,等時間到了再說吧。”
顧明羽聽了之後,也就打消了讓她把這房子退租的念頭。
反正也隻差幾個月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房子並不是沐於歸租的,而是她自己買的。
顧明羽確實做到了自己說的,在沐於歸搬去和他住之後,特意給對方收拾了間房出來。
可沐於歸卻沒住。
“我們現在的關係分房睡,你不覺得太見外了嗎?”
顧明羽自然是想和她時刻都待在一起的,因此聽了這話沒有反駁。
然後沐於歸和顧明羽睡在了一個房間。
不過兩個成年人,尤其是顧明羽,真正做到了蓋著棉被純聊天。
沐於歸並沒有表達出拒絕的意思,是顧明羽自己什麼都沒有做。
並不是他不想要。
而是他一直覺得做了錯事對不起沐於歸,所以不想這樣的情況下和對方發生關係。
他想著,一定要等到結婚以後。
所以偶爾他也會試探地提這事,但沐於歸卻似乎完全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好幾次都沒什麼特彆的反應。
這讓顧明羽有些挫敗。
可又不敢太心急。
於是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之間的關係雖然和諧,但顧明羽總也覺得心裡不安。
具體是怎麼個不安,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畢竟最近他和沐於歸每天都會見麵,晚上也睡在同一張床上。
有時候沐於歸有時間也會去顧氏找他。
但他卻沒再去過天恒所。
不是他不想,而是沐於歸讓他儘量不要去。
理由其實也不是很重要。
沐於歸不讓他去,他也就不去,以為他不想讓對方不高興。
可越是這樣,他越覺得內心空虛。
明明這個人就在他身邊,兩人每天都會見麵,可他心中的空虛和驚慌卻一天天地擴大。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開始頻繁地跟沐於歸表達愛意。
有時兩人一起吃飯時,他會盯著正在吃東西的沐於歸,突然說出一句“我愛你”。
然後對方就會稍稍一頓,接著放下手裡的東西,唇邊帶著淺淺的笑。
“怎麼突然這麼說?”
她的聲音輕緩,眼神溫柔,任誰看了都是愛他的表現。
可落在顧明羽眼中時,卻讓他心裡越發患得患失。
你愛我嗎?
有時候他很想問出來,可始終問不出口。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隻是冥冥之中似乎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要問,因為答案也許是他不會想知道的。
複合之後到現在,沐於歸對他一直很溫柔,從來沒有生氣過。
這原本應該是值得高興的,可卻讓他很不安。
這種不安和沐於歸的溫柔直接掛鉤。
對方越溫柔,他越不安。
而這種不安也導致了,沒到夜裡時,他總是要緊緊抱著對方,以此來提醒自己,這個人還在自己身邊。
他以為這樣就能填補自己心裡日益擴大的空虛和不安。
可現實總歸是現實。
儘管他再怎麼欺騙自己,那一天總會到來。
看著電腦上的監控畫麵,顧明羽的臉色顯得十分沉冷森然。
“你再說一遍,這個監控畫麵是哪一天的?”他甚至沒回頭,聲音冷凝。
朱鴻博不明所以,不知道總裁為什麼突然就變了臉色,分明剛才還是正常的。
“這是幾個月前的。”他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遍,同時說了個日期。
顧明羽沉沉吐出口氣,雙眼狠狠一閉。
再次睜開時,他的眼底有些許猩紅閃現。
“出去吧。”他道。
朱鴻博一愣。
“顧總,那黃主管的事……”
“調查結果你直接給我爸,告訴他這個人不能再留在顧氏,其他的你自己看著解決。”
顯然,此時的顧明羽已經完全沒了心思再管這件事,他隻想自己一個人待著。
朱鴻博見此,頓時明白過來,應了一聲後連忙離開了辦公室。
直到關門聲響起,顧明羽才按了下辦工桌上的某一處開關。
很快,輕微的響動之後,整個辦公室的窗簾被關上,燈光也熄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唯餘下電腦還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他這個人坐在辦公椅上,卻沒往後靠,背脊挺得筆直,放在桌上的手也一點點緊握成拳。
而電腦上的畫麵,是一身白衣黑褲,裝扮乾練的沐於歸。
她站在接待室的門外,纖細的掌心按在了門把手上,似乎要進去,可卻忽然停下了,接著在整個人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
總裁辦的監控全是高清攝像頭,因此連對方臉上的神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視頻裡的她原本的平靜著麵容的,可不知為什麼,她一直沒進去,臉上的神情也慢慢變化著。
最終微紅的唇邊勾起一抹笑。
卻不是顧明羽最近經常看見的溫柔的笑意。
反而帶著譏諷和冷漠。
最後,她放下了手,沒有再進去的打算,反而轉身離開了這裡。
視頻畫麵中的她的很穩,唇邊的笑也是曇花一現。
當她的身影進入電梯後,這段監控畫麵有很長的時間沒有人出現。
直到又過了十分鐘,接待室的門被拉開,另一個人走了出來。
那是先前來顧氏找過顧明羽的龔毅。
而這段視頻的時間,就是當初龔毅來找他敘舊的那天。
顧明羽記得,那天沐於歸帶著自己的律助來顧氏和他談並購案的事,對方離開之後不久,龔毅就來了。
兩人在接待室裡說了一些話。
龔毅以為他把並購案交給沐於歸是準備再羞辱對方一次,但實際上不是這樣。
那時的顧明羽並不打算和龔毅解釋,而是直接把人趕走了。
可他沒想到,原來那天沐於歸突然又折返了。
並且剛好這麼巧,就聽見了他和龔毅之間的對話。
顧明羽記得,當初重逢時,沐於歸曾經明確表達過除了工作,不會和他再有任何牽扯。
可後來複合的事太過順利,以至於他竟忘了對方曾說過這些話。
而現在靜下心來想想,她態度開始轉變,好像就是從那天開始。
顧明羽感覺自己的呼吸似乎變得有些困難。
他抬手,解開了襯衫最頂端的兩顆扣子,接著沉沉喘息著。
電腦上的視頻被他設置了循環播放,他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那段畫麵,仿佛自虐一般。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放在桌麵上的手猛地一掃,手邊的文件被他儘數掃落在地。
接著他拿起手機,打開微信那個被他置頂的頭像,發了句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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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於歸這邊恰好接到法援中心打過來的電話,告訴她原本讓她去辯護的那個案子現在換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