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在我到了九重天明白了。
一位妙齡女子站在我身邊,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笑了,“原來你就是表哥凡間喜歡的女人啊。”
她口中的表哥,應該就是太子,我的小師弟。
我沉默不言。
少女身邊的仙娥嗬斥,“公主在和你講話!你一個沒有品階的小小仙子還不趕快跪下!”
少女:“好了,阿青,太子表哥既然許她飛升,就說明她必有過人之處。”
阿青冷笑,“哪裡有過人之處,修為也隻是平平,不過憑借狐媚模樣勾了太子,吹了耳邊風,才讓太子給她開了後門,得以飛升。”
我抬抬眼看向她們,“兩位說完了嗎?”
沒等她們回話,我便離開了。
比起飛升我更喜歡下界。
比起這種被羞辱,被施舍的飛升,我更喜歡自己修為夠了然後飛升。
……
我在九重天的職位是類似大戶人家的灑掃丫鬟。
每天便是拿著九重天的充滿仙氣的掃把掃著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天階,務必要一塵不染。
這種生活實在讓人厭倦。
但我應下了。
因為我聽其他“婢女”說,每月六日太子會走一趟這天階,從無意外。
我雖然不知道其中緣由,但這無疑是我這個“小婢女”能夠見到高高在上太子的唯一途徑。
……
六日這天。
我在這裡無聊的掃著天階,從底掃到頂,從頂掃到底,最終實在厭煩了,坐在最下麵的台階等著太子過來。
把要說的話打了好幾遍腹稿,最終迷迷糊糊想要睡過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我循聲看過去。
那個自稱表妹的公主正跟在太子身邊,嘰嘰喳喳不知道說了什麼。
太子一襲白衣,神色清冷,宛若高嶺之花不可褻瀆,唯獨望向表妹時神色溫和,似是多了幾分溫柔,專心聽她講話。
我要說的話便都咽了回去。
抱著掃帚便要離開,忽然聽到太子的聲音,“跑什麼?”
我轉身,“這裡已經打掃完了。”
太子神色仍然清冷,便如身邊繚繞著的雪白仙氣,端的是仙風道骨,光風霽月。
他淡聲問我:“我見你有幾分眼熟。”
公主嬌笑著說,“表哥莫不是忘了,她可是你下凡曆的情劫。”
太子:“哦?”
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短暫的掃視了下,“竟是如此。”
那種語氣像是在說“竟是如此的情劫”,或者是“我竟然曆了這麼個情劫”。
言語之中說不出的輕視。
我心說,這是羞辱吧。
太子:“既然得以飛升,便好好珍惜,莫要玩忽職守。”
公主笑的更開心了,“表哥說的是,掃天階要到子時才能離開呢,就沒見過這麼會偷懶的滑頭。”
我確定了。
這就是羞辱。
這一刻,我清楚的意識到,凡間的小師弟和九重天的太子完全不同。
我愧對的是凡間的小師弟。
與太子毫無關係。
太子並非小師弟,他們是獨立的兩個人。
那滿肚子道歉的話,甚至讓小師弟挖我內丹的提議便徹底咽回了肚子裡。
我垂下眼睫,低低應了是。
等他們離開後,在天階待到了子時回去。
……
九重天沒有黑夜,甚至讓人分不清時辰。
我拖著掃帚向前走,思索自己未來的道路。
打掃天階的小仙子們都是兩人一間,中間隔了一道兒屏風。
我回來的時候,舍友已經睡著了,我輕手輕腳走到了自己的床鋪,卻見那裡已經坐了一個人。
太子殿下。
我有一瞬間晃神,竟從清冷矜貴的太子身上看出了幾分小師弟的影子。
太子不輕不重的敲了下桌麵。
我看向他,“殿下有事情嗎?”
太子淡淡說,“過來。”
我不太想過去,但人在屋簷下,而我現在還也打不過太子,不情不願的走到他身邊。
太子拉著我坐在他腿上。
“明日子時在天階等我。”
我愣住,仰頭看他。
沒有看到他臉上的情緒,隻等到了他的吻。
不是落在唇上,而是落在脖頸。
帶著毫不掩飾的欲色。
這實在欺人太甚。
白日羞辱了我一通不夠,這會兒又不顧我意願隻顧自己爽快。
我被迫仰頭露出纖細雪白脖頸,譏諷說,“殿下不怕再次懷孕嗎?”
太子似是笑了,握著我腰的手勁兒增大,仿佛要把我掐斷一把。
“汙濁之軀才配懷你的孩子,孤自然不會。”
言下之意便是什麼鍋配什麼蓋,我也是那汙濁之軀。
我譏諷更甚:“那殿下這是在做什麼?”
太子的手已經探進我衣裙,任他搓圓捏扁:“孤做什麼,輪得到你過問嗎?”
我似是揪住他胸口的衣衫,掌心凝煉出短暫的靈氣,還沒成型就被打散,心下頓時一驚,沒想到他修為竟如此深厚。
太子渾身穿戴整齊,隻是用手指褻玩,我忍不住驚呼。
舍友被我吵醒,“怎麼了?”
我咬唇,含糊應了聲,“沒事,我不小心碰到桌子了。”
舍友:“小點聲音。”
我沒有理會舍友,對太子的耐心忍到了極限,“要麼你現在放開我,要麼我自爆內丹,大家都死了好了。”
太子微微挑眉。
我咬住他的脖子,恨恨咬下一整塊肉。
太子抽回手,“明日子時,彆忘了。”
“對了。”
他朝我嘴裡塞了個藥丸,我一時不察竟然被他得逞。
太子:“你的命在我手中。”
我渾身提不起一絲力氣,連內丹都感受不到,更彆提自爆。
是這個藥丸的原因。
我瞪向太子,“你若是恨我便殺了,這樣折辱我有什麼意思?”
太子淡淡說,“我不恨你。”
“隻是想看看,那個凡人為什麼喜歡你。”
他話裡話外都透著“不過如此”的意思。
我嗬嗬笑了聲。
很好,明天子時,我要你有來無回。
……】
係統心想。
嗨呀,未成年真不愧是成年了,寫的又含蓄又讓人臉紅的。
還好我沒性彆,不然怪不好意思的。
係統心生蕩漾。
桑唯隻覺得後背發涼,好像被什麼恐怖的東西盯上了。
纖細腰肢忽然纏上了一根粗壯觸手,桑唯猛地扭頭,撞到了斯溫德勒碧綠色的眼睛。
不同於往常的溫柔,反而充滿了邪惡,說不出的恐怖。
桑唯吃了兩碗麵,這會兒被這麼一勒感覺都要吐了,“鬆開。”
斯溫德勒鬆開了一點。
觸手全部爬了進來,將桑唯抱到了懷中。
桑唯莫名想到了以前偷偷看過的本子,嗯……都怪狗血文,寫多了思想都染了不好的風氣。
她把這股莫名其妙的黃色驅趕出去,在觸手懷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好,“怎麼了?”
斯溫德勒來時氣勢洶洶,甚至有幾分怒氣,這會兒聽到她問話,頓時湧上了一股委屈,“你和荀諶要履行婚約嗎?”
桑唯:“沒有啊。”
斯溫德勒幾乎將她的身體都包裹住,暖洋洋的,又軟軟的,桑唯覺得自己好像被一團雲朵包裹,難免有點困意。
“我不會和荀諶在一起。”
“我現在沒有談戀愛的想法,不用擔心我早戀。”
斯溫德勒的腦袋——暫且稱這個龐然大物的東西為腦袋吧——擱在了她頭頂,溫聲說:“你最近和他走的好近。”
桑唯:“他是我哥哥嘛,我們還是鄰居。”
斯溫德勒心說。
可以在生日宴拋下賓客一同去潛水的哥哥,可以在生日宴會幫忙許願的哥哥,可以在生日宴結束後再吃一碗長壽麵的哥哥——
“我們好久沒有一起玩了。”
觸手形態的斯溫德勒更直白表達自己的情緒。
桑唯:“但你依舊是我的好朋友。”
斯溫德勒脫口而出,“如果我不想做你的好朋友了呢?”
桑唯:“?!”
她還是第一次被朋友拋棄,實在有點新奇,當即就要掙開觸手的束縛,但沒想到斯溫德勒裹的很緊。
她也沒想著直接大打出手,便重新躺回去,“那我們就做陌生人。”
那股怒氣卷土重來,斯溫德勒低聲問:“你不難過嗎?”
桑唯想了想:“有點。”
“但是我已經學會了接受。”
學會接受身邊的人總會離開。
這一點是衛灼用自己的死亡教會她的。
桑唯手中擠進來了一根觸手,卷住了她的手掌,斯溫德勒的聲音貼在她耳邊,滾了一圈,惹的人耳廓發麻,“我會比荀諶好。”
桑唯唔了聲,不自在的側開頭,心說,難道真的是成年了,所以大家都蠢蠢欲動了?
她沉思了片刻,實在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說白了也不過是分泌出的多巴胺,遲早會退散,哪能一直上頭。
“我們說好了,是永遠的朋友。”
桑唯淡聲說。
已經透出了些許不耐。
大概就是“不做朋友就是陌生人,再不知好歹的更進一步,那咱們就不用維持任何客氣了”。
斯溫德勒身軀的觸手一緊,很快又鬆散開,全都收回去,變成了人形擁著桑唯,纖長濃密的眼睫垂下,遮住了碧綠色的眼眸,“好。”
他輕拍桑唯的後背,“時間不早了,睡覺吧。”
桑唯:“??”
那你不應該離開嗎?
斯溫德勒溫柔說,“作為好朋友,我給唯唯讀睡前故事,好嘛?”
見桑唯要拒絕,斯溫德勒故作受傷,“今天唯唯一直在忽視我。”
桑唯:“……行吧。”
你讀吧。
斯溫德勒輕拍她後背,力度像極了衛灼曾經哄她睡覺的場景,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斯溫德勒坐在她的床邊,貪戀她的溫度,也貪戀她身上的幽香,隻是不敢逾越,隻守在她身邊,仿佛中間隔著天塹。
他又抬抬眼看向窗外,碧綠色的眼睛閃過一絲冷意。
窗外等著的太子們和姬書嶼眼睛都紅了,被斯溫德勒搶占了先機,隻能等斯溫德勒出來,沒想到斯溫德勒竟然把人給哄睡了!
他們還怎麼爬窗!
幾人心中憤憤不平,姬書嶼暗自思忖,得給斯溫德勒套了麻袋狠狠揍一頓。
……
翌日一早。
桑唯醒來已經不見斯溫德勒,沒放在心上,洗漱之後便要回首都星準備上課。
姬書嶼:“唯唯做我送給你的星艦吧!”
桑唯說好。
進了星艦才發現內有乾坤,就和昨天的豪華度假遊艇差不多。
不僅有遊戲室酒吧,竟然還有一個泳池。
姬書嶼:“要打遊戲嗎?”
桑唯搖搖頭,她目不轉睛望著外麵的深邃太空,隻覺得每次看都有不同的感受。
唯一不變的便是自己於太空隻是滄海一粟,說不出的渺小。
姬書嶼和她站在一起,原本是望著太空,慢慢又望向桑唯,隻覺得星河儘在她眼中,璀璨至極。
係統小聲告狀:【姬書嶼一直在看你,一定是想把你的皮給扒了。】
桑唯:“……”
桑唯:做人陽光一點啦,萬一反派就是想要把她當標本收藏呢?
係統無言以對。
甚至覺得桑唯說的有點道理。
回程的路說不出的安靜,半個小時就回到了首都星。
桑唯看了看時間,正好趕上第一節課。
時間把我的真好。
姬書嶼這節課大膽的坐在了桑唯旁邊,見桑唯麵帶疑惑,便扯唇似是討好的笑了笑。
桑唯:“……”
成年是個坎兒嗎?跨過去了,連反派都放肆起來準備動手了?
桑唯古怪的看了姬書嶼一眼,握著羽毛筆開始記筆記。
羽毛顛顛的顫動,姬書嶼看的必要,隻想把他雞翅膀全給拔禿了。
課間休息的時候。
桑明歌破天荒的又湊到桑唯身邊。
她和桑唯是同一天生日。
昨天桑唯過的有多奪目,她就有多淒涼。
沒有人送上祝福。
她的兩個室友在看桑唯成年的直播,皇室發了官博祝福桑唯成年——
沒有人記得她也是昨天成年。
桑明歌想到了桑言禮,但去了桑言禮的家卻被阻撓著不讓進去。
她想問皇帝是怎麼回事,但皇帝根本不理會她。
桑明歌這會兒堪稱孤家寡人,腦海中不停想起桑言禮的好,想到每年生日桑言禮總會給她準備禮物,還說過今年成年要給她準備十八件禮物,還要辦一場矚目的生日宴……
她越想越難過,隻想要桑言禮回來,便又將心思打在了桑唯身上。
畢竟桑言禮也是桑唯的爸爸,而且桑唯又和皇室關係極好。
桑明歌咬唇,哀求說,“你救救爸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