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1 / 2)

收到丞相大人一聲召喚,白筠腳底抹油,飛快地跑出廣樂樓,鑽進相府馬車,毫不猶豫將落在後頭的太子選擇性遺忘,命令車夫立刻馬上打道回府。

車夫猶豫半天,提醒了句:“小姐,太子殿下似乎追過來了,可是有話要與您說?”

白筠目光瘮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話語平靜卻是警告味十足:“你是哪個府邸的家生子?有幾個主子。”

車夫反應很快,馬鞭一揚,‘啪’地一聲抽到馬屁股上,駕著馬車飛馳而去,將太子甩到大後方。太子固然可怕,但是自家主子可握著他的生殺大權,如今正是表忠心的時候,反正得罪太子也有小姐擔著,他有何可懼?

太子見相府的馬車毫不猶豫地絕塵而去,終於止步,沉默不語地久久注視著白筠離去的方向。

“殿下,白大小姐第一百三十五次放您的鴿子,回宮後要挑選什麼禮物送進丞相府呢?”初童十分有責任心地提醒道。

太子瞟了他一眼,眼眸依舊深邃。沉吟片刻,薄唇一掀,笑容透著一絲涼薄的味道,語序輕飄飄的陳述道:“就將擺放在東宮角落裡那個六方瓶送去丞相府。”

初童愕然,確認道:“殿下是說,那隻青花色描繪了折枝花果紋的六方瓶?”

太子吝嗇地投給初童一個令人遐想的眼神,冷凜道:“你在質疑本太子的命令?”

“不敢!奴才即刻去安排,讓宮裡的奴才馬上將六方瓶送進丞相府。”見太子應了聲,翻身騎上了廣樂樓小二牽來的一匹黑色高頭大馬飛奔離去,終於鬆了口氣。奈何,心底卻堵得慌。

初童從小伺候著太子,對於主子的喜怒哀樂比常人敏感得多,太子雖沒表現出來太大的情緒波動,但由青花折枝花果紋六方瓶可見其心情沉重,這是同白大小姐慪氣了,要用禮物給白大小姐添堵呀!

通常情況下,太子殿下心情舒暢,送白大小姐的禮物,都是些精巧彆致的小物件,若是禮物還刻意襯著白大小姐香閨中陳列器物的暖色係,那表示太子的心底正十分暗爽。相反,禮物越大越不搭白大小姐,那太子殿下的不爽程度已足夠拉起警戒線。

初童一聲歎息,努力回憶起三年前白大小姐不告而彆離京時,太子殿下因慪氣,備在東宮裡的‘鎮宮之寶’。如今,日日可見的‘鎮宮之寶’就要去了本該屬於它的地方,初童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丞相府收到青花折枝花果紋六方瓶時的情景,真是即心驚,又好奇,也不知收禮人與送禮人最終會是何表情?

正準備遭太子添堵的白筠火急火燎地趕回了丞相府。

“我的小姐呀!您總算回來了,老爺和夫人在您的院子裡等待多時,這會正在氣頭上呢。”崔嬤嬤一見到白筠,趕緊迎上來報告最新戰況。

欸?

白筠疑惑地看著崔嬤嬤,滿臉莫名,顯然不明白隻是出府一個時辰,不止被強行召喚回府,還要等著被審訊?

那她是回院子等待‘受刑’呢?

還是……腳底抹油出府瀟灑後,再垂死掙紮著回府?

說不定,過幾個時辰,府裡兩尊大神氣消了,就對她網開一麵。思及有可能逃過劫難,越發怯了回桐花院的腳步。

眼見白筠的小碎步不疾不徐地邁著,崔嬤嬤顯然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提醒道:“小姐,您不妨回過頭看一看府們處,那裡如今可是多了兩人?”

白筠這一回眸,霎時膽戰心驚,站在府們口的魁梧‘門神’可不就是平日裡她爹的貼身保鏢。可想而知,今兒個等在院子裡準備審訊她的兩尊大神,究竟有多大愁怨,連她的後路都徹底截斷了。

“筠兒自幼在崔嬤嬤跟前長大,你一直對筠兒照顧有加,此時此刻,你忍心看筠兒被爹娘懲罰?”她突然對崔嬤嬤展開柔弱攻勢,楚楚可憐的眼神瞅得人心都化了。

崔嬤嬤看著白筠的眼簾底下,一雙水汪汪的鳳眸眨呀眨,霎時又憶起三年前她做錯事即將被丞相大人責罰時的情景,也是這般神情淒楚,實則狡黠。如今歸來,表麵上看起來一副大家閨秀的乖巧懂事模樣,實則滿肚子花花腸子,真是又氣又好笑,不由得感歎一下時光如梭。心底暗自發誓,在小姐出嫁前,定要好好□□一番,令她收心養性:“小姐,實非老奴不幫您出逃,而是老爺與夫人下了令,將您即刻押回桐花院,不可耽誤。”

白筠懵逼了好一會兒,依舊沒反應過來,崔嬤嬤竟會拒絕她。久久才尋回聲音,卻是徹底絕了出逃的心思,如臨大敵追問道:“那崔嬤嬤可知爹娘因為何事大發雷霆?”

她會耐著性子追問崔嬤嬤,也是有原因的,她娘吃著崔嬤嬤的奶長大,可謂對其恭敬有禮。這位老人家在府裡的地位那是特殊的不能再特殊了,該說的話無顧忌地說,不該說的話也仗著資格老偶爾多句嘴。想要得知真相,唯有一再軟磨硬泡,這會崔嬤嬤終於沒再落了白筠的麵子,挨著她的耳朵小聲嘀咕了句:“老奴猜測是與太子殿下有關係。”

太子?

白筠轉過臉,驚愕地對視上崔嬤嬤渾濁的雙眼,除了看見擔憂再無其它情緒。心底暗自神傷,憶起娘親話裡話外讓她遠離太子的告誡,方才後知後覺她不止見了太子,還善心大發地相助太子,被國子監學子們誤會了她與太子的不尋常男女關係。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這可怎麼辦?

崔嬤嬤見她臉色驟然變得蒼白無力,又心軟下來,關切地安撫道:“小姐勿要多想,老爺夫人指不定就是同以往一樣提醒罷了。”

“若同以往一樣就好了,如今我前腳出的府,後腳府裡的奴仆就尋我回府,爹娘還在桐花院等著,若說不是大事,誰信啊?”白筠呢喃低語,她的言外之意就是爹派了人跟蹤她,如今府外發生的事被捅了出來,爹才會即刻召她回府。

“欸?老奴聽小姐的意思,是猜到了老爺與夫人生氣的原因了?這敢情好,對症下藥,小姐嘴甜些,將老爺夫人安撫好,自然可以迎刃而解。”崔嬤嬤不忍白筠受罰,忙寬慰道。

想起廣樂樓裡她的言行,唯有苦笑地搖了搖頭:“希望借嬤嬤吉言。”

“小姐,您回府了怎麼不趕緊回桐花院?老爺與夫人有話對您說。”突然,丞相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如意邁著矯健的步伐趕了過來,硬生生的話語插足進來。

眼見才一會兒的功夫,第二戰隊的催促人員已經抵達,白筠不敢再打渾,匆忙返回桐花院,等待二尊大神審訊。

白筠在趕回桐花院時就合計過了,既然爹娘是因為廣樂樓裡她與太子不清不楚的關係惱她,那就隻能賣慘,有多慘說多慘還不夠,非得添油加醋肆意渲染才行。

所以進了院子,看見爹娘臉色瘮人地坐在屋子裡等著,連口茶水也不喝,白筠腦子直發麻,提起裙擺,健步如飛完全拋下矜持顧慮一股腦地衝進屋子裡。

‘咚—’地一聲巨響。

兩尊大神滿臉驚愕不已,不明白剛回府的心肝寶貝怎麼就跪在跟前,滿臉愁容,淚水溢滿眼眶,仿佛倔強地不肯滑落臉頰。

這般大的陣仗,丞相夫人霎時亂了陣腳,哪還記得剛才與自家相公通氣的對話,忙起身三步並兩趕到白筠跟前,要將她扶起身來:“筠兒可是在外受了委屈?彆怕,有爹娘在,你說出來,爹娘定會為你做主!”眼見女兒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心中頓時惱怒不已,撒著潑低罵道:“哪個作死的,膽敢欺負丞相府的大小姐,不要命了麼!”

……

丞相大人眼見自家母老虎發威,一時語噎,好半晌才找回聲音,輕咳了下,提醒道:“夫人,你有一品誥命在身,還要注意措辭。”

丞相夫人猛地回頭,麵目可憎惡狠狠地道:“措辭!這是丞相府,哪個下人有膽子亂嚼舌根?相爺特意在筠兒麵前提醒我,這是開始嫌棄我了?果然,男人都一個樣,嘴上說得再好,生活在一起久了,待新鮮勁過去,哪還記得枕邊人的好。”說到後麵,脾氣已然暴躁起來,絲毫沒給丞相大人留點麵子,直接一句話頂撞回去。

丞相大人一臉窘迫,眼見小的眼眶裡直打轉的淚水止住了,老的卻抬起衣袖掩了半張臉,淚水沒見一滴,倒是嗓音嘶啞起來,頓時又急又羞愧,忙製止道:“停!停!夫人明明知道為夫不是這個意思,丞相府的後院至今隻有夫人一人,這還不能證明為夫對夫人的感情?”

眼見兩尊大神就要掐起來了,白筠忙低垂著頭,努力降低存在感,隻等著爹心底著急將娘的心情安撫舒暢,她被徹底遺忘,那今日這劫也就過去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