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依舊是在澡堂。依舊是那間更衣室。
依舊有熟悉的五個人,麵有菜色地在打掃著衛生。
鬆田陣平用力地揮動了一下拖把,在地麵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跡,他正充滿了成就感,結果一抬頭,卻見仍有那麼多沒打掃的位置,他立刻整個人都萎靡了,“……啊,這不是沒乾多少嗎……”
“好消息是,我們這段時間的努力還是有用的,新的汙垢還比較好清理,隻要稍微再處理一下就可以了,壞消息是,距離懲罰結束還有……50天……”降穀零說著說著表情也扭曲了。
其實本來隻剩下20天的,但因為周末兩天接連發生的事,威嚴又震怒的鬼塚教官一怒之下將他們的時長拉到了兩個月。
——繼那天的爆炸未遂、飛車搶劫案之後,諸伏景光和伊達航他們周日出門買東西的時候還遇到了一起小轎車撞上卡車後卡住了保險杠,被卡車一路拖著走,偏偏卡車司機突發疾病陷入了昏迷的緊急事故。
見到這一幕的諸伏景光和伊達航哪裡還坐得住,兩人一邊問人借了輛車追上去通過喇叭喊話讓過往行人和車輛注意避讓,一邊立刻給降穀零他們打了電話,仍在學校的三人當機立斷把鬼塚教官交給他們保養的馬自達RX-7FD開了出來,萩原研二更是使出了獨門技法,翻越車頂將降穀零和鬆田陣平送到了小轎車車上,五人聯手,才險險將小轎車及車上那對錯把油門當刹車結果撞上了卡車還被拖著跑,一路受了巨大驚嚇的老年夫妻救了下來。
如果僅僅是這樣還好,他們說不定還能將功抵過,然而這事還沒完,卡車司機還在卡車上昏迷著,並且在昏迷前,腳下不慎碰觸到了油門。
卡車向前加速行駛,前方卻是尚在修建中、與另一頭尚未貫通的高架,如果繼續往前,將從高架上直接墜落,車毀人亡。糟糕的是,等降穀零從車身上方爬進駕駛室並且能控製車子時,留給他的刹車距離已經不夠了……已建好的高架道路距離根本不夠如此噸位的卡車刹停,千鈞一發之際,他沒有猶豫地聽從了萩原研二“猛踩油門”的指揮,而下達了這個指揮的萩原研二同樣狠狠踩下了油門,陪著他一並飛躍向另一端。
——如果他的判斷失誤了,那至少他也要陪著他一起承受代價。
萬幸的是,他們成功了,險死還生。
他們是活下來了……然而,教官前輩遺留下來的那輛馬自達卻……傷痕累累,險些報廢。
這也正是他們這次被加罰的原因之一。
鬼塚八藏拍著桌子,大聲咆哮:“怎麼?!你們以為自己很帥嗎?!啊?!要不要數數你們入學以來都乾了什麼?啊?!”
他開始深呼吸,一條一條數過去:“在武道課上互毆。”
他的目光掃過某個黑皮,和某個卷發,眼刀鋒利。
被他掃過的兩個人一個眼神飄忽,一個毫無動靜,這讓鬼塚八藏更生氣了,繼續盤點:“擅自拆解□□。”
他的眼風掃過在場
五個人。
鬆田陣平撇了撇嘴,正想反駁??[]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被降穀零拉了拉,頓了頓,乖乖閉嘴了。
鬼塚八藏哼了哼,繼續數下去:“前段時間還把一大群同期叫去便利店和歹徒大戰一場。剛剛給過懲罰,結果呢?!“上個周末,差點被人當做是犯人抓走,周日還敢亂來,差點毀了我殉職前輩的愛車!”
“給我好好反省!數罪並罰!懲罰時間加長到兩個月!”
“啊?!”可是!兩個月後他們就該畢業了啊!
……等以後回憶起大家的警校生活,彆人的警校生活:訓練、學習、交流心得、掌握經驗,萬分懷念。
而他們的警校生活:訓練,打掃澡堂,打掃更衣室,訓練,打掃澡堂,打掃更衣室……
想想就好絕望啊!
被降穀零提醒了這個痛苦事實的鬆田陣平臉色更臭了,睨他一眼:“可惡!住口啦!”竟然還要再打掃50天!這個消息簡直如同自帶立體環繞一樣不斷在他腦子裡循環播放,讓他整個人都頹了。
降穀零忍不住翹起了嘴角,不得不說,有時候逗一下鬆田真的好有意思啊……雖然他也討厭打掃衛生。
“都沒時間去聯誼了……”萩原研二黯然失色,略長的黑色頭發似乎每一根上都寫著“消沉”,“感覺整個人都帶了一股澡堂的味道。”
“……快彆說了!”三人隻是腦補了一下都覺得整個人不好了,完全不敢真的低頭去嗅身上的味道。
降穀零無動於衷,甚至扔下了抹布:“你看看你們!隻是兩天沒看著你們,就搞出了這麼多事,人家進警校是來當警察的,你們倒好,一個不慎差點被誤解成了犯人,大名都直接在警視廳掛了號,你們是想讓其他警察學校笑掉大牙嗎?!澡堂和更衣室加罰兩個月!每天寫一份1000字檢討!少一個字,我就讓你們滾出這所學校!”
其他四人先是一愣,接著就是一樂,徹底沒有了之前的消沉和頹喪。
“什麼啊!Zero,你很有演戲的天賦嘛?學鬼佬學得很像啊!”鬆田陣平指著他,笑得手都抖了,哪裡還記得之前的幽怨。
降穀零抬了抬下巴:“那是,都說了我去混演藝圈,說不定還能斬獲一個影帝回來,給大家增加排麵。”
“真看不出來,Zero竟然這麼自戀。”完全不知道降穀零說的都是真話的其他人瘋狂大笑,自從周末過後,不知道是談話的作用,還是生死一瞬間令他領悟了什麼,總之,這幾天四人明顯察覺到了降穀零的變化。
降穀零但笑不語。
“說到退學啊……”萩原研二突然道,“那個人突然被退學,你們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前幾天他們去上課的時候,看到班上有張課桌上寫著同期名字的名牌沒了,而那位同期再也沒出現過,據說有人看到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拎著行李箱出了學校。
他們這才真切地體會到,原來鬼塚教官口中的讓他們退學是真的。
如果真的觸犯了原則性的東西,
是真的要被退學的。
“我沒聽說,萩原你聽說了什麼嗎?”諸伏景光問。
“啊,”鬆田陣平接了一句,“那個人的話,不會是因為那個吧?”
“那個?哪個?”諸伏景光迷惑。
“Zero應該還記得吧?”鬆田陣平看了眼降穀零,意有所指。
降穀零沒有說話,但表情已經表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