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現在應該稱呼你為降穀警官,對吧?”枡山憲三微笑著看向尾隨他過來的降穀零,“降穀大警官是來確認這位吞口議員的安危的嗎?”
“放心放心,他還沒死……”他擺了擺手,又將手中裝著□□的槍朝他晃了晃,“不過,快了。”
降穀零眉頭微微皺起,看著眼前這個穿著保潔工作服的枡山憲三,又看向倒在地上的吞口議員,他沒有理會對方指著他的槍口,上前一步,更加清晰地確認了吞口重彥的傷口情況。
——左胸腔的鮮血泊泊流出,吞口重彥似乎壓根沒反應過來自己心口中了槍,在看到他出現時,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驚喜,轉為驚恐和絕望,顯然他清楚地聽見了枡山憲三對他的稱呼。
最後因為心臟停止了供血,大腦缺氧而徹底陷入了暈厥。
徹底失去意識時,他臉上的表情定格在了驚恐上。
沒救了。
降穀零想歎氣。
明明知道他的身份不可說,他真的搞不懂匹斯可的腦回路,萬一外麵還有其他人呢?還有,把殺人地點設置在這裡也有點……過於自信了。
就算門外擺了那塊“正在維修中”的牌子,但……他聽著門外隱隱傳來的腳步聲,暗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把槍放下。”他低聲提醒道。
枡山憲三卻誤會了他的意思,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槍,又看了看麵前的這個金發青年,突然感慨了起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我還記得你剛來的時候,那會兒還是個稚嫩的孩子……”
可能是年紀大了,匹斯可開始喜歡追憶往昔,一個人就能嘮叨好一會兒。
降穀零低喝道:“夠了,閉嘴!”
枡山憲三看他的表情,卻更舒暢了。自從這個波本被派去臥底之後,他就覺得自己這位老元老的地位受到了嚴重挑戰,按理說他和波本的業務並不衝突,甚至還能彼此合作,波本爬得越高,他應該越開心。
本來是這樣的。
但是,在長久浸淫於權力與金錢的腐朽之下後,他對於權力有關的細微變化變得越發敏|感,他能感覺到那位大人越發的器重波本,對他的資源傾斜也越發明顯,反而是自己這個明明跟了他許久、一心為他斂財的老家夥,逐漸被資源縮減。
這才是他不能忍受的。
一隻已經習慣了山珍海味每日供奉的饕餮,又怎麼可能甘於淪入平庸?
琴酒說那位大人要讓他避開波本,免得難以收場,嗬!
可他已經成功了!
他成功了!
他在波本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那位大人交代給他的任務,而波本?這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在警視廳那邊的任務對象死在他手裡!
這還不夠證明的嗎?
他,匹斯可!才是更值得那位大人信賴和資源傾斜的人。他,匹斯可,才是對組織最有用的人,他賺來的錢,可是養活了組織和那位
大人啊!而波本?他不過是靠著組織的資源和扶持才能一路爬到這個位置的廢物罷了!
“哈哈!降穀零,你以為你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真的是自己有本事嗎……”他無意識地將槍口對準了波本,正欲繼續暢所欲言,門口卻傳來一聲輕微的動靜,他下意識舉著槍朝那邊看過去,隻聽“哢嚓”一聲,一道閃光讓他眼前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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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
他下意識就開槍朝那方向射擊……至於會不會誤傷到了波本?這關他什麼事呢?
“殺人啦!”中年記者發揮了此生最大的潛能,靈活走位,一邊大喊一邊朝外跑,“枡山會長殺人啦!救命啊!枡山憲三要殺人滅口啦!”
天知道,他原本隻是想去上個衛生間,本來看到門口豎著的牌子的時候已經準備離開了,但又隱約聽到裡麵有說話的聲音,記者被觸動了八卦神經,懷疑是不是有人借著這個牌子在暗搓搓的搞事,腦子還沒想清楚呢,身體已經本能地靠了過去,順便悄無聲息地打開了自己的攝像機,輕輕貼在了門邊。
緊接著,他就聽到了“降穀警官”和“快死了”幾個字,他一下子就來了精神。
難道說,在繼今天的南條實果與樽見直哉的戀情曝光外,他還能收獲到另一條與這位全東京都最受信賴和歡迎的青年警察有關的八卦了嗎?!
他本來隻是這麼想著的……
誰知道在悄悄推開一條縫之後,就見到了那麼驚人的一幕。
降穀警官正被人用槍指著,而指著他的人是身穿保潔工作服的枡山憲三,那位有錢的汽車公司會長!更可怕的是,地上還倒著一個鮮血淋漓的男人。
他下意識地按下了快門。
“哢嚓!”
按下快門的瞬間他就意識到不好,但身體的本能他也控製不住啊!
他一邊懊惱於自己的本能,一邊又欣喜於自己拿到了絕對重磅的新聞。殺人犯是財經界大咖,被害人是最近飽受爭議的吞口議員,還有見義勇為卻可能英勇就義的警界之光降穀警視!
天哪!
這無論是哪一條都足以成為明日頭條,更何況是三者合一!這絕對是明天的爆炸性新聞啊!
既然已經拍下來了,這個時候……當然是跑啊!
他也機靈得很,心知這種時候如果隻是逃跑很可能會被滅口,當機立斷,一邊跑,一邊大聲呼叫,將凶手的名字喊得眾人皆知,這樣說不定凶手反而不敢出來了。
他的運氣很好,枡山憲三果然沒跑出來,但他更多的原因是被降穀零壓製住了。
“你在乾什麼?!”枡山憲三恨得想殺人,隻是身體到底年邁,壓製不過年輕力壯又精通格鬥的降穀零。
“我也想問你,你在乾什麼?”降穀零歪了歪頭,一臉困惑地看向了他,“你是真的老了嗎?”
“你說什麼?!”今年已經71歲的枡山憲三聽到這話自然跳了起來,“在我追隨那位大人的時候,你還是個胚胎呢!你懂什麼?!”
“
……”降穀零歎氣,“就是因為你是這樣的想法吧……很遺憾,你今天任務失敗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借著他的手扣下了扳機。
“你……?!”枡山憲三一震,“你在乾什麼?”
降穀零捂著流血的胳膊道,無語地看向他:“這都看不懂嗎?還不跑?”
外麵的動靜已經大到薄薄的一扇門掩蓋不住的份上了,枡山憲三自然也聽到了,他舉著槍心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不再猶豫,在被眾人圍堵住之前,朝著相反方向衝了出去。
“天哪!他手裡有槍!”
“地上、地上有血!”
“啊!是降穀警官!……哦天哪!降穀警官你受傷了!”
降穀零鎮定地安撫著眾人:“不要擔心,我隻是受了點輕傷。”
他自己開的槍怎麼可能會往嚴重的地方打?他又不是傻子,所以傷口隻是看著流血多,實際上隻是擦破了點皮。
他的目的不過是利用這點傷讓兩邊都有個交代罷了。
——無論是對公安,還是對組織,這點傷足以讓他將放過匹斯可這件事交代過去。
匹斯可有句話沒有說錯,他是跟著Boss多年的老人,就算他做錯了事,也輪不到他來處理,所以他特意給了他離開的機會,隻是,已經被爆出了他殺人犯身份的匹斯可會麵臨怎樣的結果,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不過,想來也囂張不起來了吧?
怎麼也無法在他麵前再說出“黃毛小子”這種話了吧?
畢竟,他可是很記仇的。
將眾人安撫後,他取出手機,先是給貝爾摩德發了條消息,接著又給裡理事官打了個電話:“很抱歉,任務失敗了,吞口議員被害了。”
裡理事官大為震驚:“什麼?!凶手是誰?”
“枡山憲三。”
“?!”裡理事官怎麼也想不明白,枡山憲三為什麼要殺吞口重彥?他皺起了眉頭,“人抓到了嗎?”
“他跑了。”
“……?”裡理事官思索了一秒,誇讚道,“乾得好!我這就派人盯住他,順便去他家探探底,我倒要看看到底能釣出多大的魚!”
“好。”降穀零掛掉電話,看著熄滅了的屏幕,紫灰色的眼眸中隻有淡淡的冷漠。現在,就看哪一方速度更快、更有效率了。
左右他兩邊都通知到位了。
*
枡山憲三呼哧呼哧著躲進了一個空著的會議室裡,等人都離開後,才小心翼翼地按下了一串號碼:“愛爾蘭,你到杯戶城市飯店的停車場等我,現在馬上來接應我!”
“好的,我現在就來!”愛爾蘭接到他的電話時正好在開車,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他還是立刻將方向盤一打,朝杯戶町開了過去,“大概20分鐘到。”
“再快點!”枡山憲三催促道。
“好!”愛爾蘭再次踩下了油門,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先生,您……”
“我今天栽了,被波本這小子放跑了”如果換做是其他人,他一定不會說實話,畢竟組織內人心險惡,如果被人知道他栽了,說不定他的處境會更加艱難,但愛爾蘭不一樣,他自認自己活了這麼多年,看人的能力還是有的……也就是波本了……這個小家夥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但今天這一出,他又有點看不明白了。
如果換做是他,他肯定直接將他滅口了,這才是最佳的方式。殺人了,又暴露了,又是警察身份,這種時候搶過他手裡的槍,朝對方開一槍才是最正確的吧?
可是偏偏對方卻放他走了……
真是……奇怪的小家夥。
他等著外麵徹底沒了動靜,才脫下自己身上的那套保潔工作服,朝著舊館方向偷偷摸摸走去。他不能直接從這棟樓裡出去,外麵肯定圍滿了人,所以他決定先去之前就踩好點的舊館,那邊因為要重新裝修改造,根本沒人過去,是他此刻的最優選擇。
他在那邊被改裝成酒窖的604房間裡放置好了備用物品,原本是打算將人殺了之後,把屍體運過去,藏在那裡,這樣等屍體都腐爛了,可能都沒人發現,誰知道波本意外出現了。
嘖!
抵達舊館的路上都很順利,這有賴於他之前的探查,和一貫以來的謹慎。
他將脫下來的保潔工作服團了團扔在了早準備在一旁的紙箱中,在等待愛爾蘭抵達的時間,他又將自己留在這裡的其餘痕跡都清理了一遍,這才坐在椅子上思考起來。
他如今身份從商界赫赫有名的社長一夕變成了證據確鑿的殺人犯——雖然沒有人看到他開得槍,但記者手中有他舉著槍對準降穀零的照片,他的腳邊還倒著一具屍體,他還特意穿著保潔人員的工作服……這本來是為了減輕自己嫌疑的裝扮如今成為了致命的問題點——如果不是他殺的人,他堂堂一位會社社長,為什麼要穿成這樣?
更何況旁邊還有一位現任警視廳搜查一課管理官。不是他殺的人,難道還是人家警察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