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的出門計劃, 不到半個小時就宣告失敗了。
原因很簡單,在發現卡爾不見了之後, 擔心的伊莉莎就立即出門尋找, 很快就找到了在路邊興致勃勃四處觀望的卡爾。
其實卡爾隻是在觀察這裡的居民生活狀態, 希望能發現些什麼不同。不過當他看見伊莉莎的時候, 就立即跑過去和她會合了。
順便收獲了一通溫柔的小埋怨。
雖然沒有在外麵待多久, 但卡爾也看到了不少的景象,切實體驗到了他們的一部分生活。
這個世界的人們確實過上了更好的生活,不論是飛速發展的科技, 還是人與人之間的相處, 都更加的美好。
正義領主所說的, 伊莉莎所認同的那些東西, 都是真實有效的。
這是一個更加和平安定、更美好的世界。
即使還有一些瑕疵, 但它已趨近完美。
卡爾心滿意足地跟著伊莉莎回去了她的家。
雖然身體變小,超能力消失, 甚至連穿越平行世界的能力也變得不穩定, 但是, 即使是這樣糟糕的情況, 也還是有值得慶幸的事情發生呢。
在一高一矮兩個身影離去的背後, 有藏於暗處的某些東西。在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
一年後。
卡爾已經逐漸習慣於在這個世界裡的生活了。
雖然如此,但他並不是沒有回家的想法,事實上, 每時每刻, 他都有種想立即就回到自己父親身邊的衝動。
無奈他失衡的變種能力一直未能恢複, 直到現在,卡爾仍在這個世界裡,等待著不知何時才能出現的回家機會。
最開始,卡爾也是有向正義領主們求助的想法的。
當時他想的是,等他的超能力像他十歲那年一樣回來之後,就去找超人和蝙蝠俠,因為他們一定會有辦法送他回去。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超能力不僅沒能順利恢複,最開始那個想法也在逐漸變淡。
卡爾漸漸意識到了正義領主和正義聯盟最大的不同。
他也知道了自己當初的想法是多麼可笑。
所謂更美好的世界,完全是臆想中的存在,僅以現在的社會製度,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
卡爾可以承認,自從幼時第一次能力爆發見過異世界的正義聯盟之後,因為自身的身份原因,他就對超人有著不可磨滅的憧憬。
他將超人當做了自己的偶像,甚至是人生路上的指路明燈,而他最大的夢想就是,以後也要成為一個像超人那樣的超級英雄。
所以,在來到這個奇怪的平行世界之後,儘管它與他所認知的世界有著很大不同,他依舊盲目地帶上了濾鏡去看待超人。
更何況,正義領主所宣傳的言論,是多麼的讓人期待——創造一個和平、安定、美好的世界!
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裡,難道不好嗎?
當然很好,卡爾一度對此堅信不疑。
但是啊,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東西,終有一天會暴露在陽光之下。
——自由啊。
這無比珍貴的東西,就這麼被輕易地抹殺了。
因為為了避免犯罪可能,人們被限製出行,言論自由也在逐漸消失,誰知道你說出去的下一句話,不會觸犯到新的法律呢?
人們確實不會再被犯罪奪去生命,他們現在死在的是被稱之為“安全”的地方。
監獄,療養院?隻是犯了一點小罪的人,他們都將被投入這裡。
卡爾親眼見到,隻是因為一點小小的爭執,鄰居家的大叔就被呼嘯而來的警車抓走,送進了監獄。
怎麼會這樣呢?
他當時不知不覺就將心中的疑問說出了口,然而就在一旁,聽見了他問題的伊莉莎也無法回答。
隻是後來,卡爾發現,希欽斯家裡有關正義領主的東西在慢慢減少。
最終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敬畏化作了恐懼,麵對正義領主,原先發自內心推崇他們的群眾,最終內心裡隻餘下了恐懼。
敬畏,隻剩下了“畏”。
這一點,卡爾深有感觸。
原先他剛遇見伊莉莎的時候,後者還是一個狂熱崇拜正義領主的人,但一年後的現在,她的身上,已經再找不出當初的半點狂熱氣息了。
很多時候,卡爾隻能看見她憂愁的側臉。她望著窗外,似乎是在想著些什麼。
重壓之下,也確實有著敢於反抗的人,某次新聞上就播報了這樣的事件。
群情激奮的大學生們揮舞著自製的旗幟抗議,警察們試圖製服他們,然而收效甚微。
但是,當兩名正義領主的成員飛向這裡,還未落下之時,他們就立即發現了前者的身影。這之後,學生們要麼恐慌地逃散,要麼就瑟瑟發抖地躲在原地。
新聞播報員以一種輕蔑地語氣評價道,所有妄圖反抗現有統治的人,都是不自量力的。
剩下的內容,卡爾已經看不下去了。
他不禁產生了一種疑惑,正義領主所宣揚的理念,是正確的吧?
畢竟,誰都會期待生活在一個和平美好的世界吧。
但是,為什麼反而會造成現在這樣的情況?
後來,卡爾終於想通了。
即使理念正確,但他們行進的方向,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超人雖然被稱為人間之神,但他畢竟不是神,他也有普通人的一麵。
而且,即使是神,也不是全然正確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卡爾心中那座隱隱的神壇轟然倒塌,奉於其上的,屬於超人的虛影,也逐漸消失。
超人不是神明,卡爾從未如此深刻地意識到這一點。
即使大受打擊,卡爾卻依舊無能為力。
因為不知名的原因,他屬於氪星人的那些能力,一直沒有恢複,直到現在,他仍然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