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這麼說, 但是到最後，顧回與景青二人也沒有真的把他們五個人丟出去，而是一起守了他們半夜, 夜色降臨, 辦公室開了一盞小燈, 茶水續了又續, 低聲交談裡，棄厭率先悠悠轉醒。
他先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溫熱的腦門——還活著？沒成渣渣。
所以剛才的那些反聯邦分子突然襲擊、護送任務、偷飛艦、被圍捕、自爆……都是假的？之前他微微察覺出的違和之處, 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抹去了, 讓他忽略違和, 一遍又一遍的相信, 那就是真實的世界。
到現在，那些被迫忽略的地方才一一清晰起來。
太真實了，如果這個走向是真實的……
棄厭躺平, 睜著眼發了會呆。
顧回打了個哈欠：“醒了, 就彆躺著了。”
棄厭回神，這才發現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勉強撐著桌子站起來。
景青：“沒想到你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你的精神力構築了你們經曆的那個虛假世界的一半。”
他示意棄厭坐下來，接著說：“想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棄厭嗓音有些乾澀，“您說。”
景青給他到了杯水，笑著推了推眼鏡, “你們這次來，是與我們商量加考的事情，但是, 其實從你們一踏入校長室，加考就已經開始了。”
“隻不過我沒想到的是，你們幾個的精神力竟然如此磅礴，其實按正常來說，在‘假設星球’的乾擾下，你們一進來辦公室就應該暈了。”
“於是我隻好使用了一點小手段，在這些甜點做了些手腳，主意識沉眠，潛意識的對抗自然不堪一擊。”
景青拿出一個可以托在掌心的光球，“這就是‘假設星球’，傅償鑄造大師的最新作品。我可以用星符，將整個西德亞斯的數據複刻進去，再模擬戰爭背景。一旦你們的精神力被它相連，意識就會進入到它形成的世界裡。”
棄厭：“它並不是很完美。”
如果他突破到四階到五階的分水嶺，絕對可以察覺到那是個假的世界。同樣，以季付的敏銳，恐怕他突破到四階就可以。
“你說的不錯，但它有一個很獨特的構築規則——進入假設星球的人，精神力越強大，所形成的虛擬世界就越真實。甚至於，物品獨特的波動，以及賦予虛擬人物屬於人類的情緒以及思考方式。”
怪不得，虛擬世界裡的一幀一畫連同人物如此的鮮活。隻是，這些東西恐怕不是一比一完全複製，那顆讓他起疑的五階獸晶，在虛擬世界裡麵對星獸的吸引力大大縮減。
顧回困得迷瞪眼，腦門上的油光在燈光下像是一塊烤的流油的酥皮肉。
“你們算是勉強通過了加考，休整三天，老子給你們安排專項訓練課，”他搓了一把自己的臉，又在衣角上擦了擦手，“你醒了，就把他們四個帶回去，省的再礙老子的眼……”
顧回首次體現出他超高的執行力，把棄厭連著還睡著的四個人丟出了門外。
砰——！
夜風一吹，有幾片葉子落到地上四具‘死屍’上。
棄厭：“……”
人乾事？
意識剛從‘假設星球’出來還有後遺症，加上甜點的藥性還沒過去，棄厭身上還沒攢出多少力氣。飛行器已經報廢了，他看著地上的四個人陷入沉思——怎麼把人挪回去？
半晌，他把四個人整整齊齊排成一排，一手揪住兩個衣領子，拖拉在地上，艱難的龜速前行。
到達宿舍之前，棄厭經曆了石子路、幽深的小樹林、板橋小溪路等九九八十一難，才終於看見了宿舍的影子。
……
安靜祥和的早上九點。
某男生寢室飆出了一聲嘹亮的高音。
“我的屁股——！！！”
季付頭發睡成了雞窩，風一樣的從四號房間衝出來，齜牙咧嘴的提著一條臀部破了倆大洞的褲子，“誰？！誰乾的？！！”
一樓已經擺好了早餐，修斯格外有情調的在餐桌上插了一束花。
棄厭耳朵動了動，默默啃自己的那份早餐，假裝沒聽見——他昨天拖他們回來，也不知道褲子會破來著，真的是好意……
蘭爾維搖頭，從餐桌上起來，拿出半瓶愈合藥劑遞給季付，“這件事等會一塊再說，快去用，效果立竿見影。”
季付感動的接過來，然後咦了一聲，“這藥劑隻有半瓶了，你們誰還用過了？傷的也是屁股？”
此言一出，蘭爾、修、厲三人同時一僵。
棄厭：“……”
這一頓早飯吃到了中午，等季付上好藥出來之後，棄厭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經過說清楚了。
“……事情就是這樣，再之後，我就把你們帶回來了。”
四人神態各異，好一會沒人說話。
蘭爾維笑了：“所以——我們五個給人當猴子看了半天？”
“保不準，我們最後決定赴死的時候，他們還覺得我們傻乎乎的呢……”修斯語氣輕柔和緩，將手裡的銀沙筷子捏成了渣。
厲月承換了身沒有兜帽的衣服，身上的陰森感散去不少，黑色的短發軟趴趴的，顯得乖軟，看不出有什麼彆的反應，隻是蜷了蜷手指——棄厭在‘假設星球’裡給他的棒棒糖，並不能帶到真實世界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