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的時間越久,眩暈感也越來越強,顧文君咬著牙關,料定鎮南王是給自己下馬威。
“可你這一招釜底抽薪,確實玩的巧妙,讓本王大開眼見。”
儘管低著頭,但時常保持警惕性的顧文君多少還是能察覺到鎮南王對她的打量。
“若不是經此一事,本王還隻道你性格孱弱,現在看來,反倒是本王眼拙。”
好半響顧文君微抬起眼,視線中老者的麵容一直無甚變化,似乎在他眼裡,眼前的顧文君無非如同跳梁小醜一樣可憐。
“老太爺應該知道,孫兒這身子向來是不太好的。”顧文君輕聲道,不急不緩的語調。“上次落了水,差點丟了命,讓孫兒確實有些大徹大悟。”她流露出些許的惆悵情緒。“孫兒也不曾敢忘謙恭有禮,但若自身都保護不好,一切也皆是虛妄。”她的神色越加溫順。“由其是自從長姐出嫁後,更是讓孫兒覺得,大房如今,也隻剩下孫兒一人了。”她說著眼圈一紅,隱忍的眼底漾起一片水色。
顧文君虛虛的扶著一旁的椅子,似乎是體力不支,眼看著腳下一軟就要滑到,這時一旁快速的躥出一道人影,顧文君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身穿黑色勁裝,臉上罩著一張白色無臉麵具的人扶住。
顧文君心下一凜,下意識想要回擊,好在她及時忍住,卻也因前後變化過大導致渾身僵硬的被黑衣人扶上椅子上坐好。
她快速的瞥了一眼對方,而後低低的道了一聲謝,隱在袖子裡手微微繃緊,剛剛險些要揮出一拳的她,手心裡攥滿了汗。
“藥可有按時服用。”良久她才聽到鎮南王的聲音。
顧文君辨不出那聲音情緒如何,但光從這點來看,怕是眼前的老爺子多少也是有留意西院大房的情況。
“有的。”顧文君低聲道。“但總不大轉好。”
鎮南王又簡單的詢問了一些她的身體狀況,才放顧文君離開。
顧文君斂下眉告退,模樣一如既往的謙恭虛弱,出了門時才發現早有人準備軟轎在一旁候著,坐入轎中,直到簾帳落下後,她的臉色才徹底沉了下來。
她不知道鎮南王試探有幾分,又有幾分真情在裡麵,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位鎮南王對於府中上下的控製依舊滴水不漏。
就在剛剛她險些露出馬腳,若不是借屍還魂太過匪夷所思,怕是這位鎮南王也對她有所懷疑。
不過有一點確實可以再次確定,在外人眼中已然落末的大院,或許在鎮南王眼裡並非如此。
相比顧文君心事重重,東菱反而沒覺得怎麼樣。
原來老太爺每每回來,都會叫大房、二房、三房的人去書房,至於說了什麼,也僅僅是主子們的事,下人如何也不會得知。
不過或許是顧文君從小體弱的緣故,老太爺每次喚人過去,次日總會送些名貴的藥材過來。
果然,第二日管家向顧文君送上了諸多補品和藥材,不過卻又送來了兩名看起來有些功夫底子的護衛。
說是為了保護顧文君,這才將人在今天送來。
顧文君打量著眼前一男一女。
男的叫坤一,女的叫坤九。
相比於坤一麵容雖俊朗,但冷硬不苟言笑。坤九模樣柔和,姿容秀麗,若不是老太爺送來的人,光從相貌來看倒像是尋常良家女。
人既然來了,總不能供著,將坤九安排給了東菱,至於坤一,身為護衛守在廂房外麵隨時等候差遣。
後來她從東菱那裡得知,原來老太爺不僅給她送了人,還給二房和三房的哥兒同樣送了人過去。
自那日起,老太爺並沒有再離開鎮南王府,在外遊學的二房顧文澤也回到了府上。
與顧文恒那副標準的紈絝子弟的派頭不同,顧文澤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的書卷氣,舉手投足間瀟灑自如,又因其眉目俊美儒雅,更平添了一股風流恣意。
顧文君曾在花園裡散步時見過顧文澤,兩人迎麵走過,對方神色倨傲,對她視若無睹。
也算是預料之內。
顧文君閒暇時會偶爾去外麵的酒樓裡坐坐,現下不僅王府內已經傳開長公主不日就要到達西涼,就連市井都有了關於長公主要來的消息。
“大爺,咱們要不再快點?”多日的相處,顯然讓這位原本有些怕她的東菱熟悉了如今顧文君越發溫良的性子,膽子也較之以往大了不少。
顧文君坐在軟轎上,無精打采的打了哈氣。
軟轎以及轎夫是老太爺撥來的人,似乎是之前病弱的樣子“太過成功”,老太爺沒過多久就差人送來了轎夫和軟轎。
顧文君斜斜的看了一眼東菱。“怎麼?著急了?”今個兒正是長公主到達鎮南王府的日子,一大早就有仆人早早的候在街上,以此來通傳王府這邊。
顧文君自知自己在府中的地位甚淺,如果不是怕不去會被人口舌以此化為把柄,她還真不覺得自己應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