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君垂眸笑道:“有勞畫碧姑娘了。”
畫碧欠身,領著顧文君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
鬱鬱蔥蔥的竹林裡,偶爾能聽到清脆的鳥鳴聲,走在前方的畫碧偷偷的回頭看去,就隻見顧文君眉目清和極為溫順的模樣。
顧文君來到睦錦堂時,老太太坐在主位,坐在下首的李氏依舊是那副賢良淑婉的樣子。
“請老太太安,三伯母安。”顧文君乖順的模樣讓老太太眉頭一跳。
“身子可是大好了?”大郭氏麵上倒是難得露出慈善。
“不大好。”顧文君並不順坡下驢,反而捂著胸口,一臉的欲言又止。“時常心悸胸悶,頭痛惡心,站久了便容易體虛乏累,尤其是最近夏日炎炎,攪得孫兒渾身無力四肢酸軟,昨個兒還倒了一夜的汗。”
大郭氏:“……”
看你這生龍活虎的樣,還真和以上你所說的一點邊都挨不上。
大郭氏頓了頓,到底是怕顧文君再鬨什麼幺蛾子,給他看了坐。
顧文君坐定,稍頃便有侍女過來看茶。
那侍女過來奉茶時,眼睛還水潤潤的看著她,見顧文君接過茶盅隻顧著盯著茶水看,便也隻能幽幽的瞥了一眼躬身退後。
顧文君吃了半盞茶,其間大郭氏不痛不癢的詢問了她日常起居,之後話題一轉,便問道了她時常去赫連幼清那裡的事。
“近日君哥兒時常去殿下那裡問安,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顧文君笑的彎起了眼。“尚無。”
“胡鬨!”老太太麵色一板,語氣也稍顯嚴厲。“殿下奉聖人旨意來西涼尋仙,你無故叨擾衝撞貴人,實屬不該!”她見顧文君神色平靜,臉色微沉。“何況你一外姓男子,殿下乃千金之軀,哪容的你這般無禮!”
顧文君忽然笑了起來。“老太太這話孫兒可就不大明白了。”她掀起眼,笑容不減,但到底是少了那一份剛剛的柔順。“孫兒記得,殿下初來之時,老太太還叮囑孫兒們要時常關心殿下來著。”
老太太確實有叮囑,但任誰都看得出來是對顧文澤說。
郭家多少和如今的長公主有點血緣關係,大郭氏這麼說倒也合理,隻不過如今讓顧文君拿此做文章偷梁換柱。
“如今您又讓孫兒遠著點殿下,孫兒反倒有些聽不懂老太太您的意思。”
被顧文君四兩撥千斤的態度一噎,大郭氏怒道:“我道是關心,又何曾說讓你日日叨擾,攪得殿下不得安寧!”
“可是殿下和老太太說了什麼?”顧文君摸著手中茶杯的瓷麵,漫不經心道。
“這種事何須殿下和老身多說。”大郭氏眉目染上些許冷意。“殿下仁善,顧及王府顏麵禮讓你三分。但你自身行為不端,豈有不管之理。”
顧文君微垂著眼。“老太太說這句可當真是寒了孫兒的心。”語調依舊不急不緩。“怎麼澤哥兒可去,我就去不得?”
“澤哥兒與你不同。”大郭氏冷下了臉。“他身上有功名在身,自然能幫上殿下一二。”
“孫兒身上雖無功名,但亦對殿下有所幫助。”顧文君抬眼看向麵色冷寂的大郭氏。“老太太這樣說,未免有失公準。”
“混賬!”大郭氏厲喝道:“你身為晚輩,目無尊長,若不是看你體弱,怕王爺掛心,老身早已將你壓去祠堂,家法伺候!”
李氏卻在這時開了口。“君哥兒,老太太也是為你好,快莫要多說了。”她說著又溫婉的看向大郭氏。“老太太切莫生氣,當心氣壞了身子。君哥兒隻是一時抹不開這個臉,這才頂撞了您。您也知道,這孩子是向來最聽您話的。”
大郭氏冷著臉也不予理會,李氏也並不在意,態度恭順。“君哥兒,還不快向老太太賠個不是。”
顧文君的視線在李氏的臉上轉了半圈最終定格在大郭氏身上,良久緩慢道:“孫兒有個疑問一直想不明白,還請老太太能給孫兒解惑。”
李氏麵容溫婉得當,與大郭氏截然不同的親和模樣讓顧文君忍不住稍微彎起了眼梢。
她也不等大郭氏回話,剛要開口時,就隻聽到守在外麵的丫鬟稟報,說是二房的太太過來向老太太問安。
小郭氏笑容明豔大氣,問了安後便親昵的坐在老太太身邊。“二老爺得知老太太近日睡眠不好,憂心好多日,這不,尋遍了藥鋪,萬幸得了一支上好的靈芝,忙差媳婦給老太太送來。”
她睨了一眼身後,那捧著一支鑲金香木盒子的侍女走上前,規規矩矩的將盒子展開。
李氏笑容得體,藏在帕子下的手微微的抓緊。
老太太神色不變,但到底是比剛剛柔和不好。“老二有心了。”
大郭氏在赫連幼清墜崖前兩天,因身體不適,去了溫泉莊子休養,隻留了幾個心腹在睦錦堂。之後赫連幼清出事,鎮南王嚴令封鎖消息,又擔心大郭氏身體憂思過重,也一並將消息隱瞞下來,故而在大郭氏昨日回到王府後,才得知了顧文君陰差陽錯成了赫連幼清的“救命恩人”,而她向來最為得寵的澤哥兒,差點因此一病不起。
這邊小郭氏盈盈笑著又說了幾聲體己的話,回首就笑著和顧文君道:“頭些日子聽說君哥兒身子不妥,二伯母最近忙的照顧澤哥兒,倒是忘了去探望你,我看君哥兒氣色不錯,身子可是大好了?”
“你倒是關心他,他可未必領你的情。”大郭氏冷著臉道。
小郭氏見大郭氏麵有不虞,她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模樣乖順的李氏,這才看向了大郭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