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身子狀況比之前似乎更加不好,尤其是此刻胸口的鈍痛感讓她說起話來都顯得吃力。
隻是留在宮中的目的......
她能清楚的感覺身體似乎大不如前,這絕對不是能量耗損的緣故。
就在昨日,她既然敢出手幫忙,就拿準了力道去做。
隻不過難得的好心相助,換來的卻是赫連幼清的......
顧文君忍不住想笑。
譏諷的甚至都不知道該諷刺誰。
赫連幼清猛的攥緊手中的帕子。
而帕子正是昨日顧文君落在她掌心的那張。
“......你不知?”身體沒由來的湧起了一陣陣冷,手中的細帕被她死死地捏住。
“恕臣駑鈍,誰又能猜得出殿下的七竅玲瓏心?”顧文君笑的眼睛都眯起細微的弧度。
全無真情。
僅有假意。
“你以女兒身充當這顧家長子,莫不是真以為能瞞天過海?”赫連幼清冷笑道。
赫連幼清在威脅。
她聽得明白。
正因為聽得明白才覺得前幾日的自己當真是傻得夠嗆。
心底蔓延的惱仿若淬了毒,忍不住甚囂塵上的席卷了胸口。
“太子逼宮,是不是殿下也同樣認為能瞞天過海?”
這一聲太子無疑是觸動了赫連幼清的逆鱗,噌的一聲,她從牆上拔出一道利劍抵在了顧文君的胸口。
“顧文君你!”
顧文君眼底掃過逆著光鍍上了一抹寒的利刃。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她的命總不免被‘人’惦記。
隻不過在這之前,顧文君從未想過,有一天,赫連幼清會用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不。
其實早該意識到。
赫連幼清既然有意削藩,便斷不會讓藩王繼續存在。
是了,赫連幼清其實早就有意削藩。
隻不過自己還僅以為時間尚早。
“殿下是不是也認為,隻要臣死了,便無人知曉這個秘密?”顧文君扯了扯嘴角,笑意卻未達眼底。“但不巧的是,殿下信不信,隻要臣一旦身亡,第二日,整個上京都會知道太子逼宮一事。”
“你威脅我。”握在掌心的肩膀鍍上了涼意,卻仍抵不住心底的徹骨冰寒。
“不敢。”利刃輕微的抖動了一下,卻因此劃破了脖頸。“不如,你我做個交易。”顧文君也不管赫連幼清願不願意聽,對方冷著臉,著實不像是好商量的模樣。
“你守住我是女兒身的秘密,自然,我同樣也會守住太子逼宮的事。”顧文君掀起眼,全然是赫連幼清重未見過的陌生模樣。“自此天南海闊,兩不相乾。”
人這一生,最難過關是情關。
最傷人的心。
是動了心。
便是一場空歡喜。
到頭來也不過是換來一句
兩不相乾。
她忽然覺得自己剛剛可笑到了極點。
她先以嬤嬤現身相問。
忍不住生出期盼,但又害怕。
矛盾的幾近離經叛道。
而那離經叛道卻通通的化為欺騙和隱瞞。
赫連幼清低低的笑了起來。
她笑的自嘲。
淚水化為了一抹霧色,悄然的在眼底消逝。
手忽然抖動厲害,劍柄上的涼意幾乎讓她胸口都跟著疼。
叮的一聲。
劍從她的手中跌落在地。
“顧文君......”赫連幼清轉過了身。“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本宮麵前。”
顧文君心底沒由來的升起煩悶,那仿若即將像是失去,卻又委實不知道失去什麼的煩悶感讓她忽然間有些不知所措,繼而猛的靈光一現,好似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她盯著赫連幼清的背影。“殿下莫不是忘了自己的承諾。”
赫連幼清腳下一頓,微側著頭,卻不露出本來的模樣。“什麼承諾?”
她的語氣冷到了極點。
“殿下曾說事成之後,必然將玉蟬轉贈,如今殿下掌了勢,是不是也該兌現自己的承諾?”
赫連幼清冷笑了起來,低低的笑聲,滿是譏諷。“本宮當日僅說是太子登基,如今阿兄已薨,何來兌現承諾?”
顧文君一怔,繼而怒道:“赫連幼清!”
“顧文君!本宮能容你一次在本宮麵前放肆,但不會容你第二次。這裡是上京,並非你西涼屬地!你也不必以太子逼宮一事相脅,這天下到底是慣性我赫連氏,你若不信,大可試試,無非不過是魚死網破!”
顧文君死死地盯著掀開珠簾的赫連幼清,對方的背影在一片擋住的珠玉中影影綽綽。
她失神了良久。
捂住的胸口。
卻越加的艱澀難受。
顧文君出了宮門時,外麵已停了雪。
腳踩在覆了雪的地麵,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她掀開簾帳,忍不住轉頭回望。
高高的宮牆,肅穆的恍如隔世。
“世子?”跟在轎旁的冬菱見顧文君掀開轎簾向後看,禁不住疑惑起來。“怎麼了?”
顧文君扯了扯嘴角,略顯蒼白的臉色,連笑容都淺淡的泛著病。
“沒什麼。”她收回了視線。“隻是覺得,我們也是時候離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