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侍候太子的宮衛便當場拔了刀,似是要懲治這個大膽犯上的奴隸。
陸戈聽著刀聲出鞘的聲音,頭也未回:“下去。”
她的語氣不重,卻帶著不容忤逆的力量,刀重新被收回刀鞘,後者規規矩矩退回去,站回離太子大概十步遠的距離。
十一急得不行,聲音壓得極低,在沈止的耳旁說:“你這說的什麼話,太子殿下如何會臭!”
但說太子身上香噴噴的,似乎也不太對勁,他們不過是卑賤的奴隸,如何能夠評判尊貴的太子。
被冒犯的陸戈卻不見得多生氣,她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來喜怒。
反而抬袖細細嗅了嗅,除了她常用的清淡的香料,剛剛用膳沾染的糕點味,禦花園裡的花香,衣物上混了一絲略顯甜膩的香氣,那是姑娘家用的脂粉味。
陸戈並沒有和哪家姑娘有肢體上的親密接觸,但她處在那個空間,沾染上一些並不奇怪。
她回來的時候匆忙,想著先填飽肚子,還未曾洗漱過,可時間過去這麼久,殘留的香味不仔細根本聞不出來。
這些味道糅雜在一起,說不上多好聞,但絕對和臭沾不上邊。
陸戈吩咐說:“取件孤近日新換洗過的舊衣過來。”
東宮能夠分到的料子都是好料子,作為太子的她雖不缺衣物穿,但也不至於做一件扔一件。
宮侍一頭霧水,但勝在聽話,很快雙手奉了一件疊好的單衣。
陸戈塞到小孩懷裡,問他:“這什麼味道?”
小孩抓住衣服,把一張小臉埋進去,頂著一張因為缺氧略帶紅暈的臉,手上還緊緊抓著衣服說:“香。”
陸戈又命宮人捧了桌上未用完的糕點過來。
和衣服一樣,食物在沈止口中也得到了香的評價。
不需要多麼華麗的讚美,小孩忍不住的吞咽口水的動作就證明食物沒有問題。
陸戈換了身新衣服,舊衣物扔到小孩跟前。
同樣都是她的舊衣,兒時和她剛換下的那件,小孩都視若珍寶,很喜歡的樣子,可這次的沈止卻表現得非常嫌棄,皺著眉說:“臭。”
看來被沈止嫌棄的是沾染上的女子香粉的味道。
“去尋周太醫過來。”
陸戈沒有再碰那幾件衣服,而是冷著眉眼吩咐。
老太醫匆匆趕來,按照太子的要求檢查了一番衣物,半晌之後才說:“這衣衫上隻是正常的香薰料,沒有什麼衝突,也不會對身體有妨礙,反而有所益處。”
周太醫胡思亂想著,難道這衣物上沾染的香氣是太子心上人的,唉,他年紀大了,鼻子不中用了,這香味淡的幾乎都沒有了。
再說了,這淺淺女兒香,乃是京城時下非常流行的香料,並不罕見名貴,總不可能叫他這一個老頭子去嗅人家身上有味沒味吧。
他悄悄去瞧那年輕俊美的太子神色,對方臉上卻並沒有什麼表情。
比起前些日子來說,太子似乎變得城府更加深遠,原本雖是喜怒不定,可好歹能看清喜怒。不像現在,明明唇角噙著一抹淺笑,卻始終透著幾分疏離,像是天上仙。
“辛苦太醫了。”
陸戈吩咐宮人送太醫出去,食指敲打著椅子邊沿。
伺候太子的小太監說:“殿下,那小孩哪知道什麼香的臭的,準是胡說八道。”
他們是聽說這天下有些人天生體臭,若是這種人生在皇家,又得千萬般寵愛,那下人肯定要混淆香臭。
可太子殿下氣息清冽,彆說站在他旁側隻能嗅到淡淡熏香,就算使勁聞,也絕對聞不到半點臭味。
趁著太子沒有看見,那小太監狠狠地瞪了沈止一眼。
這小奴隸一點都不省心,長得是像模像樣的,儘會折騰人,還不如那些隻會喵嗚吃肉的獅子老虎。
至少獅子老虎可不會張嘴說他們太子壞話。
陸戈原以為這香料有什麼問題,可現在看來隻是沈止不喜歡。
也不知道這小孩哪裡來的這麼敏銳的嗅覺。
【行軍打仗,五感一定要敏銳】
突然冒出的係統為陸戈解答了她的疑惑。
【擁有好的嗅覺可以嗅到野獸的氣味,敵人身上的血腥氣,土地濕潤的程度】
在原本的軌跡裡,沈止這個野孩子,在奴隸烙印下來之前,就趁機咬傷了看守的人,一路衝了出去。
為了不讓奴隸們逃跑,這些奴隸都是栓了鏈子的,但並沒有下藥。
一個是因為鏈子足夠的結實,額外用藥浪費錢財。
奴隸這麼多,積攢起來也是一筆財富。另外一方麵是藥倒的人病怏怏的,很容易賣不上價。
買魚買蝦都要活蹦亂跳,健健康康的才值錢呢。
沈止在交易的時候抓住就機會,一路跑到關著凶猛野獸的籠子,然後憑借著自己的怪力蠻力把籠子打開,釋放了這些饑腸轆轆的猛獸。
買家和賣家平常不把奴隸的命當命,可對自己的性命愛惜的很,會場一片混亂,也正是那個時候,沈止逃了出來。
他渾身上下臟兮兮的,又散發著陰鬱的氣息,是人見人厭的小乞丐,而穿的漂漂亮亮,長得可可愛愛的女主剛重生沒多久,是愛心泛濫的時候,見著小乞丐便給了個饅頭。
得了女主的饅頭,沈止好好的活了下來,他後來混入軍隊當中,從一個低微的小兵,一路混成了將軍,手中沾染的敵軍鮮血無數。
【沈止放出來的猛獸咬死了不少人,宿主的行為改變了沈止的命運,也挽救了不少無辜的性命。】
作為奴隸出售的沈止當時隻想逃走,他的一切行為幾乎都是靠著求生的本能,完全不會去考慮是不是牽涉到無辜,後續會釀成多大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