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那是一種滲透到骨子裡的冰冷,元昭下意識的蜷縮在一起,可身體卻顯得格外僵硬,努力的控製著哢哢作響的身軀,牙關都打著顫,小小幅度的動作,都累的元昭氣喘籲籲。
狼狽的現狀,讓元昭的思緒不由的飛遠,回到了上輩子,自己在完成了上一個艱巨任務後,回到的那一片黑暗空寂的空間裡去。
猶記得再度穿越前的那一刻,最後得到委托者感謝的靈光入體,自己迎來新的委托者的具體事情來。
這次的委托者年紀仍然不大,約莫十一二歲的年紀,元昭看清楚對方的時候,對方的整個人血糊糊的,驚懼的一張嫩白小臉上,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滿的期盼與乞求。
“姐姐,你能幫我救出我媽,讓她平安的逃出那個恐怖地方嗎?”,她說。
元昭沒有拒絕的權利,因為她急於恢複自己的記憶,走出這片無邊無際,永遠也走不到儘頭的黑暗區域。
為了這個目的,她根本沒法拒絕任何一個,能夠走進這裡的委托者,或者是說,是任何一個靈魂。
因為,他們有能夠讓自己恢複,能夠讓自己掙脫開束縛的願力,那正是自己急需的。
所以,她說,“好,我幫你!”。
話音落下的瞬間,自己就進入到了這個冰冷冷的身體裡,腦子瞬間充滿了委托者十二年來的記憶。
從牙牙學語,到被迫與母親分開,再到最後中槍身亡的所有瞬間,小姑娘全部的記憶一股腦的湧入腦海,刺激的元昭又冷有疼,煎熬的她幾乎想要詛咒老天太愛玩人,真是壞心眼透了。
唉!收拾好低落的心情,元昭知道,眼下又是一個糟糕的開始,除了自己沒有人能夠幫她,她得趕緊自救!
努力消化平息腦子裡的記憶,稍稍緩解過後,元昭用轉移注意力的方法,暫時克服了寒冷,感受著身下既軟又堅硬,既溫又冰冷,甚至還夾雜著黏膩的身下,她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
可等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刹那,她還是被眼前的一幕深深的震驚到了!
她雖然料到了情況的糟糕,卻萬萬想不到,自己的情況能糟糕到如此地步。
自己身下奇怪的感觸,入目的居然是堆疊在一起,數也數不清的無數……屍體!
一層又一層,一具疊一具,數不清,算不明,一個個死不瞑目的眼睛,都那麼絕望的睜著,望著天,可天卻沒有給他們留下一絲絲的活路。
元昭甚至都能感受得到,他們至死前的悲傷與絕望……
這是,這是!這是苦難者的墳,是同胞們的恨,是一座累累屍骨昭示敵人罪惡的萬人坑……
元昭動了動自己僵硬的屍體,感受著腦子裡的劇痛,嗬嗬苦笑。
努力的哈著氣,一點點,一點點的挪移翻身,一點點,一點點的緩緩爬起身,元昭不斷努力著,這一刻的苦逼,她甚至都想要放棄,可是她不能。
暗夜裡,好不容易費儘全身的力氣,從萬人坑中央位置爬到了坑璧邊沿,元昭乾的第一件事不是努力的去喘氣呼吸,而是朝著灰蒙蒙,陰沉沉的老天豎起中指,怒罵了一句麻麻皮。
緩緩摸索著,靠著萬人坑的坑璧,元昭氣喘籲籲的倚著,顧不上麵對一坑死人而害怕,也顧不上立刻離開這裡,元昭右手搭在自己左手的腕上,細細的把起脈來。
感謝上輩子的師傅,感謝二十幾年的經驗,感謝自己的腦子,哪怕重生,學到手的本領不會辜負自己,有醫術傍身,那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特彆是眼下這樣的情況,讓元昭唏噓不已。
她的左眼也很靠譜,並未辜負自己,她的能力還在,她的通道還在,也就是說,在艱難的開局麵前,她還是有底牌的。
不說通道裡,那十五年來自己存在裡頭的金銀糧食,就隻說上輩子投軍北伐,在軍醫所裡,自己一有空就做出的各種成藥丸子,眼下都是救命的良藥。
越是把脈,元昭的小眉頭就越是皺的死緊。
難怪的,委托者小小身軀會躺在萬人坑裡,如果自己沒有來,那麼後腦中彈的委托者,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吧。
難怪的剛才自己覺得冷,因為血是涼的;
難怪的剛才自己覺得動彈困難,因為人死後是僵的;
難怪的剛才自己覺得腦子疼,因為那裡還有一顆取不出來的子彈;
這一刻元昭知道,哪怕自己醫術高超,卻仍舊無法取出委托者腦子裡的那顆卡住的子彈,這就是所謂的醫者不自醫吧?
元昭苦笑著,想來,這顆紀念品,要陪著自己走完著一世的艱巨任務啦。
翻手之間,元昭從通道裡取出上輩子陪了她短暫一生的銀針,準備先給自己紮兩針,緩解好這具身體的情況,好早點離開這裡,前去找尋任務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