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疤瘌子便頭也不回,昂首挺胸的轉身就走。
杜漢山被自家手下突如其來的豪氣與決絕打的措手不及,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啞口無言。
但是,這種種種種種的情緒,卻在看著手下決然離去的背影時,全都化為了濃濃的擔憂。
“疤瘌子!”。
杜漢山大喝一聲,疤瘌子卻隻回頭,看著自家的頭兒,眼中有淚,臉上帶笑,“頭而,放心,我有分寸的,你隻管走,我去會會這些遭瘟的小鬼子,一會我要是鬨出動靜來,你一定彆管我,隻管帶著小杆子母子逃。”。
“癩子,聽話,有事我們兄弟一起擔,彆乾傻事!”。
“頭,保重!”。
是傻事嗎?他從不覺得,他呀,這是要回家了,要跟老母親,跟婆娘,跟孩子團聚去拉……
“癩子,你回來,我們一起……”,杜漢山看著眼前自家手下決絕的背影,心裡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
正是因為知道,他才心痛,才淒厲的想要把兄弟喊回來,想著大不了他們賭一把,一起逃。
隻可惜,好兄弟仿佛是知道自己要乾什麼一般,交代完後,不顧自己不敢高聲呐喊的聲音,腳下的步伐突然加快,嘴裡還故意大聲的呐喊著,“太君,太君,小的來了,小的願意服務太君!”。
好兄弟在用這樣的聲音,壓下了他壓抑著痛苦的叫喚。
此刻的杜漢山知道,自家的兄弟這是根本就不想活著,所以……
跟著兄弟的步伐,追上去把人拉回來嗎?
不,不行!因為你叫不醒一個一心求死的人。
而且,不說此刻好兄弟已經快要跑到鬼子麵前,自己根本就拉不回來,就隻說車上還有小昭母子在,他就沒法放任不管。
左右為難,心就跟被切成了兩半一樣被撕扯著,堂堂七尺男兒,眼裡有淚,再抬頭看向前頭的兄弟時,隻看到他背在身後的手,飛速的朝著自己搖啊搖。
杜漢山知道,兄弟的意思啊,叫自己不要去,隻管逃。
“杜叔。”,車子上,屍堆下,透過縫隙看到這一幕的元昭,小小聲的喊了一聲。
她想說,杜叔,如果你想去就去把,把癩子叔帶回來,我們沒關係。
隻是她的聲音才出,杜漢山臉上掛著淚痕,心裡瞬間做出了決定,咬著牙,伸手拉上板車的扶手,嗚嗚的哽咽著,拉著車子就開始跑。
沒跑出幾步,約莫著也就一兩分鐘的事情吧。
跑動中的杜漢山隻聽到身後轟隆一聲驚天巨響,人都來不及反應,更來不及回頭去看。
一股巨大的氣浪襲來,剛剛還行駛在路邊的板車,連車帶屍體的,瞬間就被巨大的氣浪掀翻,傾倒在了路邊的草叢中。
而藏在裡頭的元昭母子,也隨著板車的翻滾傾覆,刹那間摟著自己的母親,哎呦一聲滾了出來。
“趴下!”。
要不是元昭喊的及時,拉著母親,示意杜漢山及時匐倒趴下;
要不是車上的屍體幫忙擋住了氣浪;
要不是路邊的草叢地勢比路麵低;
要不是他們的運氣好;
就這區區二十來米的距離,他們也會跟絲毫沒有防備的小鬼子一樣,會被決絕的疤癩子,炸的屍骨無存。
待到爆炸的餘波剛剛平息,空氣中的熱浪都沒有退去,趴在草叢中的杜漢山就跟瘋了一般爬起來,嘴裡淒厲一聲吼,“癩子!”。
元昭迅速的拉著母親起身,仔細的摸索打量確認一番,自家母親沒有損傷後,下意識的抬頭瞄了眼,剛才爆炸發生的方向。
看到那邊一地的狼藉,卡車都炸翻了,那裡此刻正燃燒著熊熊烈火,而那周圍不管是車上還是地上,滿地都是黃皮子屍體,元昭心裡也在為癩子叔默哀難過,卻也怕那邊小鬼子還有活口,怕再出意外,忙就拉著瘋了想往回跑的杜叔,牽著母親,拔腿就跑。
她也不敢再走大路,隻在路邊的密林草叢中奪路狂奔,一心隻想著快快快的,要儘快的遠離這裡。
即便剛才的爆炸沒有留下鬼子活口,可這麼大的動靜,他們才過了關卡沒多遠,指不定關卡的小鬼子刺客就已經全副出動,過來事發地嚴密排查。
到時候,他們要是不夠快,跑的不夠遠,等待著他們的隻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