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旋沐浴過後,又喝了碗薑湯, 這才感覺身子好多了。
這會兒還沒到中午, 穆老夫人和元宵都沒從寧昌侯府回來。
橙衣送來了一些吃食, 尤旋看著並沒有什麼胃口,又見穆庭蔚不在,便問:“公爺呢?”
橙衣回道:“紫嫣被公爺帶進了書房,還沒出來呢, 讓夫人先用膳。”
“紫嫣?”尤旋又想到了今日在寧昌侯府遇到的一幕, 若有所思。
——
書房裡
穆庭蔚端坐在書案前, 不遠處的空地上跪著紫嫣。她說了很多,穆庭蔚心中早已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臉色倒是異常平靜,瞧不出半點不妥之處。
他放在大腿上的右手握緊, 目光落在紫嫣的身上。
一個人, 可以把另外一個人跟他的過往說的分毫不差。要麼, 是居心不良, 蓄意為之。要麼,她就是那個人。
但是沈嫣明明已經死了, 他親眼所見。如今怎麼會……
見穆庭蔚一直不說話,紫嫣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我知道, 穆大哥一定很難相信我說的話。人死, 不能複生。就是因為怕你不相信,所以我這麼些日子以來,好幾次欲言又止, 始終不敢跟你說這件事。”
——“紫嫣好像很了解你。”
穆庭蔚想到了尤旋的話。
穆庭蔚看著她,眸色已經冷冽:“你說你是沈嫣,那你知不知道,沈嫣跟獨孤儀是什麼關係?你在寧昌侯府大膽謀害太後,如何解釋?”
說到這個,紫嫣眸中清淚落下,裡麵凝聚著強烈的恨意。
“我當然知道,隻恨我知道的太晚了。”她鑽進了拳頭,指甲抵著掌心的肉,傳來陣陣疼痛。
她譏諷地笑:“我把她當親人,當姐姐,臨死前還托付穆大哥照顧她。可是,卻沒想到她是個心腸歹毒的女人!”
“穆大哥應該知道,我與獨孤儀是雙生姊妹,獨孤儀生在前頭,手上握著一塊玉石,之後又生了我。算命的人說,我們姊妹當中有一個人有鳳命。爹娘想當然的以為握著玉石出生的獨孤儀命貴,於是留下她,舍了我。那塊玉石,多年來一直被獨孤儀戴在身上。
當年,我生下趙旭殞命之後,靈魂就一直留在獨孤儀身上的那塊玉石上,伴她多年。直到前段日子,穆大哥求了賜婚的聖旨,她得知你要娶妻,在常寧宮裡發瘋,摔了各種瓷器珍玩,那塊玉……也不小心被她打碎了,我才得以從玉石上脫身。再睜開眼的時候,就成了國公府的紫嫣。”
穆庭蔚又是一愣。
沈嫣的靈魂這些年居然在獨孤儀的玉石上。當年獨孤家的女兒攜玉而生本就是個傳奇,如今聽紫嫣這麼說,就更不可思議了。
似乎怕他不相信,沈嫣又道:“這些年,穆大哥不怎麼去常寧宮,但我哥哥常去。哥哥每次去找獨孤儀,我都知道。”
穆庭蔚一噎。
她口中的哥哥,是沈鳴黎。
沈鳴黎的確時常出沒常寧宮,紫嫣一個國公府的丫鬟,如果不是沈嫣,不可能連這個都知道。
看她腿似乎有些麻了,穆庭蔚淡聲道:“過來坐。”
沈嫣微怔,隨即心中的忐忑消了幾分,鬆上一口氣。低聲應著起身走過來,在他旁邊的軟墊上跪坐。
穆庭蔚沒說話,斟了茶水給她。
“你在獨孤儀身邊發現了什麼,為何這般恨她?”穆庭蔚問。
沈嫣捧著茶盞的手微頓,雙手顫抖著,有茶水灑了出來。
她臉色慘白,雙唇翕動著,還沒出聲,先有淚落了下來。
“上次穆大哥和夫人在屋裡談話,我不小心聽到了。你們說起先帝為何會有趙旭這一個兒子,還有後妃為先帝殉葬的事……”
穆庭蔚犀利的目光掃向她:“你知道原因?”
“應該是知道吧。”沈嫣扯了扯唇角,“他讓後妃全部陪葬,應該是怕穆大哥發現,後宮裡的妃子都是處子之身。”
穆庭蔚眉頭輕輕皺了皺。
沈嫣道:“他還是太子的時候,蠻夷正猖狂,當時他想樹立威望,帶兵與蠻夷相抗,結果打了敗仗。這是對外宣稱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眾人不知道的是,他不僅吃了敗仗,還,還受了箭傷,正中要害……不能有子嗣。他想做皇帝,所以一直隱瞞了這件事,我也是嫁給他之後,才知道的。”
“那,你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