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鄔權少爺的命令,景良途自然也沒有不從的道理。
不過這種命令很不討巧。
因為不論是從還是不從,這樣的命令勢必會傷害鄔權或鄔傾任何一方的感情與信任。
雖然一開始也沒有多少就是了...
但是這些情況,隻要擁有海王一樣的演技和話術,完全都可以避免。
換句話說,這就是在考驗他端水大師的水準。
景良途微笑著看著鄔傾,一點一點地向他走去。
燈光撒在他的臉上,給他的身影鍍上了一層朦朦的光芒。
反正光從外表和皮囊的話完全看不出來他是來攆人的。
他這種文明人,當然要用最紳士,最儒雅,最善解人意的方式將人攆走。
鄔傾目光鎖在他的身上,看著他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來,眸色愈發幽暗。
以前似乎也有個管家試圖將他帶回房間。
當時自己是怎麼對他的?
他想伸手將那個人從樓梯上推下去。
想看著他的身體從樓梯上骨碌骨碌的滾下去,想看著這惹人厭惡地白色地毯上染上他血紅的痕跡。
想聞見刺鼻的血腥味。
想看他的肢體扭曲的在地麵上掙紮。
但是如果將那個身影和眼前這個滿麵微笑,目光溫和的管家重合在一起的話...
似乎,也並不和諧。
像是原本舒緩的鋼琴節奏被一道刺耳尖銳的高音聲所破壞。
在景良途來到他身邊之前,鄔傾已經率先下了樓梯,來到了賓客聚集的一樓。
這倒是他從未有過的舉動。
這種人多的地方,對他來說就是是惡心的細菌一樣,他片刻都不想待。
今天的少爺畢以往更加的古怪。
鄔傾踩在綿軟的白色地毯上,柔軟的地毯和他冰冷的表情形成了尖銳的對比。
他隨意從桌子上拿起一杯紅酒,目光冷淡地看著景良途。
既然你選擇聽從鄔權的命令,那麼自然是要受到懲罰。
而我也應該給你懲罰。
景良途大概能感覺到鄔傾現在正在生氣,但是應該不至於生氣到想要他的命的程度。
景良途知道小孩這個時候一定會有逆反心理,畢竟誰會喜歡仇人的同夥。
既然知道惹他生氣是有代價的,景良途自然也已經做好準備了。
但是當那杯紅酒被潑到景良途的身上,順著他的臉頰慢慢滑落的時候,他的眼中還是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茫然。
略顯脆弱的茫然。
他沒有露出惱怒的表情,也沒有嘗試去擦身上的酒液,隻是慢慢俯下身來,儘量讓自己與鄔傾平視。
鄔傾的目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是看到眼前這個管家麵色不改,目光柔和的同他對視時,他居然有點不知所措。
以前遇到的人要麼對他露出嫌惡的目光,要麼在遭到他懲罰的時候大驚失色,或者跪地求饒。
但是眼前這個人的反應卻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
平靜,溫和,如水一般包容。
景良途告訴自己,要將這個時期脾氣怪異的主角當做孩子一樣對待,要悉心的照顧他,認真的同他解釋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包括教會他要如何麵對這個世界的醜惡。
畢竟,這些曾經也是夏塔的必修課。
景良途微笑著,溫聲道:“這個地方吵鬨的讓人耳朵好疼,少爺應該不喜歡這裡吧。”
鄔傾冷聲道:“我喜不喜歡這裡,需要用你的思想來揣測嗎?”
景良途輕輕點頭,目光讚許道:“少爺說的對,我確實無權置喙。”
看著他這幅千依百順的模樣,鄔傾煩躁地往人群中看去,越看越覺得厭惡。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這個管家說的很對。
他厭惡這個地方,深惡痛絕。
看著景良途輕垂的眼睫,鄔傾的心中陷入了極度的糾結。
他看著自己潑的紅酒從這個管家的臉頰和燕尾服上滑落,甚至還有一滴酒液順著他的衣領,從鎖骨慢慢滑進衣服的內部。
這個人給他帶來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想要將這個人從頭到尾的破壞。
像將這個沒有一絲裂縫的鏡子給砸碎,毀滅,從中間開始裂開,從頭碎到尾,留下一地硌腳的玻璃碎渣。
但是心中的另一麵又想要將他當作藝術品保留下來,誰也不能觸碰,除了他自己。
複雜,人心果然複雜。
他甚至不懂他自己。
他目光冰冷的剜了景良途一眼,轉過身去,默不作聲的上了樓。
雖然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景良途就是能感覺到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油然而生。
作為一個端水大師,他自然不能留鄔傾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上樓。
這個世界的主角一直被人排斥,無論是自己的家族,還是外界的那些人。
所有人都把他當成一個喪心病狂的怪胎。
但是他的距離感有很大一部分是鄔傾自己在自己周圍設下的屏障。
倘若有人想打破它,那麼這個人同樣也會造到反噬。
景良途自然是不想引火自焚。
他能做的,就是跟在鄔傾的身後,照顧一下他的心理感受。
鄔傾坐回在自己的床上時,看見景良途還站在外麵,斂下眉眼道:“還不走?”
景良途的手背在身後,一臉無害的笑著:“我隻是想過來看看,少爺還有什麼需要。”
鄔傾毫不留情道:“我想要的,就是你現在離我遠點,礙眼的東西。”
景良途:【QAQ他嫌我礙眼。】
係統:【不要在意,這個世界的主角比較敏感,他刀子嘴豆...】
景良途:【QAQ他嫌我礙眼!!!】
係統:【......】
看得出來宿主確實造到了很嚴重的打擊。
還在景良途演技不錯,雖然心中大受衝擊,但是表麵上還是笑意盈盈的:“少爺,若您討厭我,我自然會在完成工作的前提下,儘我所能的與您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