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四尺玉(5)(2 / 2)

凶契[無限流] 瑆玥 6593 字 7個月前

“是,大概有十來個孩子,追逐嬉戲著往巷子裡跑,”青岫永遠忘不了自己剛來這個世界時所見到的場景,那群孩子跑著笑著,聲音格外響亮,“他們的身形並不清晰,到最後就像是一股隱約透著人形的黑色煙霧,直至消失。”

萬重認為青岫的形容很貼切:“他們消失時的確是那樣,但是,我沒看到他們跑。”

青岫有些詫異。

“或者說,我看到的是他們跑之前的狀態。”萬重在聊天過程中就風卷殘雲乾掉了自己的巨無霸套餐,“他們當時就在垃圾邊玩耍,有幾個孩子還進到了池子裡,不知道找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似乎幾個孩子還分了分,我看不清那些東西,應該是一些小畫片之類的……”萬重撓了撓頭,可樂喝完了,再吸就是寡味的冰水,“我當時的目光就定格在一個小男孩的臉上,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吧。”

“左邊眉頭有一塊硬幣大的黑色胎記?”青岫說。

萬重吸上來一些碎冰,咀嚼著望著青岫。

“第一次見你時提過的。”青岫不大習慣與人長時間對視,目光放在濕漉漉的可樂杯上。

“噢對。”萬重晃了晃哐哐響的可樂杯,放到一旁,望著對方安靜吃完最後的麵,“我當時就看清楚了這一個孩子,其他人還沒來及看就都化成黑煙了,一股……你說的那種,隱約透著人形的黑色煙霧,直至消失。”

“……”青岫想要拿起蘇打水喝一點,卻又停下了動作,“他的胃可能不太好,吃涼的似乎會不舒服。”

“他”指的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禮森。

服務員被叫過來,青岫點了一杯熱牛奶,萬重又點了大杯冰可樂。

對於萬重的大食量青岫並沒有表現出什麼,萬重卻忍不住強調:“這個人太能吃了,還特愛吃紅肉,以及高熱量食品。”

青岫沒有什麼特彆的表情,言歸正傳:“‘萬重’這個人,以前真的住在四尺玉巷嗎?”

青岫認為,如果兩個人都是從外麵進入了這個世界,那麼時間間隔應該不會太久,眼前這個人應該沒有時間對這個城市做過多了解,但他卻似乎知道很多關於寄寓市和四尺玉的事:比如關於四尺玉名字的來曆,以及那裡曾經住著一位老玉工的事,還有這個城市的供暖情況,包括二十年前的四尺玉巷是單位自己的鍋爐燒暖氣……這些滲透進記憶裡的事,並非幾個小時就能摸清的。

萬重垂下眼皮,似乎沒想到這個年輕人能在短短時間內探到自己的底:“還真遇見個聰明的。”

萬重清了清嗓子,似乎打算認真聊聊這個事兒:“你應該很清楚,這具身體本身是有記憶的,也就是說,我們都有著雙重的記憶,但是身體的記憶力相對模糊些,不如靈魂的記憶深刻。比如我吧,我自己本身的各種事兒都還記得特彆清楚,包括來這兒之前接過的快遞電話,以及,小時候在海邊兒把最喜歡的白貝殼埋在了一艘破船下麵的沙子裡。但是,萬重,這個人的記憶不是與生俱來的,是像信息一樣存在大腦裡的,需要的時候才能調取,比如來到四尺玉,看到那個垃圾池,我就知道我小時候來過這兒,眉頭有胎記的男孩我也見過,但和他不熟,也不知道名字。”

這種情況和青岫的體驗並不是很一樣,青岫看到的是文字資料,某些記憶需要用到時便會被自然提取,以文字的方式跳進腦子裡。

青岫:“但是,目前‘禮森’的記憶裡沒有任何與四尺玉有關的事,似乎你們身在其中,而‘禮森’遊離其外。”

萬重:“我們?”

青岫:“郭三茂也看到了那群孩子。”

萬重的手指拂過巨杯可樂邊壁上的冰涼水珠:“我倒不認為他和我們一樣。”

青岫沒有作聲,郭三茂的確和這個城市聯係得太緊密了,相比自己和萬重,他才更像是個地地道道的寄寓市的市民——對老城的一切如數家珍,且無時不關心著自己的生意。

關於看到那群孩子,郭三茂的反應更多是“真晦氣,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如此而已。

如果郭三茂就是本地人,他看到那群孩子又能說明什麼呢?

昨日的那個時間點,若是換做旁人,也能看見那群孩子嗎?

“郭三茂說不定是個突破口。”萬重用紙巾擦了擦被可樂杯的水珠弄濕的手,“有些事可以跟他打聽著。”

青岫也讚成:“這個世界昨晚透露給我們的信息並不少,尤其是郭三茂所說的‘七殺’,那件發生在四尺玉巷的案子。”

“我昨晚上網查了查,沒查到詳細案情,隻知道那個受害的姑娘姓冉,冉冉升起的冉。”萬重獲取外界信息的渠道比青岫要多一些,昨晚從網上查到了與案件相關的報道,那上麵稱其為“受害女子冉某”。

姓冉,原來不是姓權。

雖然知道找到“她”不會這麼容易,但之前對此還是多少有些期待的。

如果可以獲取到警方的卷宗資料,哪怕是一部分,也會對案情有幫助。

“這個城市很奇特,我昨晚本想從朋友圈子裡找找看有沒有警局的熟人,”萬重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結果,非但沒找到這方麵關係,甚至可以說,這些事情的官方資料對我們是屏蔽的。”

青岫抬起眼睛:“屏蔽?”

“對,我想從戶籍科查查‘權鳳春’這個人,”萬重第一次說出這個重要的名字,無疑給兩人之間的合作再次夯實了基礎,“我為此想了各種查詢理由,這在咱們那個世界也並非難事。但是,我發現人口戶籍科在寄寓市似乎像個保密機構,根本無法近身。”

無法近身?這是打算和戶籍科進行肉搏麼。

青岫托著腮,他發現即使這具身體的靈魂是自己的,但仍會不由自主做出‘禮森’本體慣用的姿態,手觸碰到瘦瘦的臉和微高的顴骨,再次感覺有些陌生。

“這是不是也能說明,權鳳春就在這個城市?”青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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