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肆】地獄(18)(1 / 2)

凶契[無限流] 瑆玥 6139 字 7個月前

這一趟出來,說是一無所獲,卻又從那位不知真假的神婆口中得到了一個不知真假的卜辭,青岫其實一直是個無神論者,但自從親曆了這詭異的契約事件後,對於這些神乎其神的東西,也開始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為了青嶠,什麼方式都值得一試。

非生非死,聽起來不是一個樂觀的結果,如果現實已無力找回一個……活著的青嶠,或許最後的希望隻能寄托在契約上了。

才剛結束的幻境世界的種種再度掠過腦海,那種灰暗抑鬱和憤怒的感受仍未消褪,不斷地衝刷著每一根神經,直到被一輛從旁邊超車過去的大貨發出的刺耳鳴笛聲震了一下,青岫才恍然回過神來,抬眼看了看車窗上倒映出的自己的麵孔,見微蹙著眉,眼底滿滿浸著的,是不該屬於現實世界的情緒。

青岫有些心驚。

這種“入契事件”的副作用似乎越來越大,甚至已經開始對現實生活產生了影響,長此以往,會不會令結契者越來越錯亂,越來越分不清虛幻與真實的界限,從而直到徹底瘋掉?

而這種後果,又會不會是契約的幕後力量在有意為之?

青岫斂了斂心神,垂眸看向自己左腕戴著的那支機械手表的表盤上。

這支表是畢業時他的導師送給他的,做為當屆成績與天賦最優秀的學生,導師對他寄予厚望,和這支表一起的,還有導師的一段贈言:

“希望你每次看到這支表時,都不要忘記自己的立場,不要停下腳步,不要亂了步調,不要受任何事所擾。人生如表盤,表心即初心,心定不移,方得圓滿。”

心定,意靜,自持,是手工製表匠最需具備的心理要素,雖不必苛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也要有表針一般穩穩轉動的心態。

青岫盯著表盤上那根最纖長的表針,心中默讀著秒數,並調整自己的呼吸,片刻之後,心與腦便一派清明沉定,無物無我。

展翼見青岫自從上車後幾乎沒怎麼開過口,心想這孩子恐怕是被那句“非生非死”給纏住了,勸解寬慰對於一個理智型的人來說,其實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展翼也就沒多言。趕上前方堵車,一時開不動,順手擰開了車上的收音機,想找一個音樂台,舒緩的音樂至少能潛移默化地傳遞一些好的情緒。

半首歐美男聲的中低音抒情歌曲過後,是一連串當地電台帶有方言的廣告,再之後回到了一檔叫做“近期熱點”的節目,男女主持人討論起了一則關於外國某色情社交平台被曝光的熱點新聞。

展翼眉頭微動,將聲音微微調高了一些,順便瞟了眼坐在旁邊的青岫,見他似乎也在聽。

這條新聞的內容的確駭人聽聞,該國數十萬名注冊用戶在此社交平台上,或上傳、或圍觀、或親身犯下一樁樁令人發指的性犯罪案件,消息一出,舉世皆驚。

而展翼此刻的驚訝程度卻似乎超出了新聞本身所能帶給人的衝擊,以至於連一向穩得住的他都難掩眉眼間的震驚與疑思。

光影折射,將車窗上青岫的麵孔清晰地映出來,展翼沒有放過這張臉上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

沒有變化。

這張清俊秀氣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靜自若,沒有憤怒,沒有驚訝,也沒有“應該”和展翼一樣產生的那種,因猝不及防的震驚,而來不及掩飾的疑猜。

沒有人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控製自己的下意識反應。

除非這個人沒有心。否則不可能對這條有特殊意義的新聞不為所動。

連經曆過多少風浪的展翼都會震驚到短暫失色,身邊的這位學院派溫室養出來的小公子又怎麼可能做得到無動於衷。

展翼愕然過後,若有所思地挪開目光,過了良久,才帶著絲慨歎意味地笑了一聲。

青岫正由放空的狀態裡凝回神思,聞聲偏頭看他,眼神裡帶著詢問。

“哦,前麵那輛車和我一個朋友的車很像,”展翼解釋,“我本來以為就是他的車,還想著他怎麼會這麼巧和我出現在同一個地方。結果剛才我證實了一下,雖然很像,但終究的確不是他。我多心了。”

展翼的話聽起來有些怪,但青岫並未在意,右手指尖從左腕機械手表微涼的金屬表圈上離開,目光愈加平靜地投向遙遠的天際。

耳邊聽見展翼再次笑著輕歎了一句:“這世上哪兒有這麼巧的事。”

……

回到觀照後,展翼決定再親自去見他的那位“混社會”的朋友一麵,好詳細商定尋找青嶠的路線和計劃。

青岫獨自回到家中休息了一天——精神上的疲憊是實實在在的,他都沒想到自己竟然一口氣睡了12個小時。

醒來時展翼還沒有回來,外麵正在下雨,而且似乎已經下了不少時候,如果換作平時,這樣的天氣青岫是不會外出的,他並不喜歡那種濕濘的感覺。

不過眼下,輕微的潔癖也不能再將他留在家裡,好歹吃了些東西,青岫拿上傘就出了門。

一路開車到了青嶠的攝影工作室“逆旅”,停車位距大門還有幾十米的距離,青岫打著傘,小心地在地麵上被濺起的一朵朵雨花中緩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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