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陸】琵琶案(16)(1 / 2)

凶契[無限流] 瑆玥 6037 字 7個月前

“這塊石頭大小如小甕,常人兩手攬至腹下都有些費力,若說舉高了砸人,雖不是不能,隻十分費力。”青岫指了指這塊致死馬財主的大石,又指向地麵。

“而再看這地上四周散落的其他石塊,有比這塊小上許多的,單手抓起來砸人後腦,一樣能夠致人死地,凶手為何非要選這塊大的?

“若凶手是見馬有財落單,臨時起意想要由背後殺死他,必不會選一塊看起來既大又沉的石頭作凶器,他怎知自己必能舉得起這塊石頭?

“除非此人對自己臂力信心十足,那麼,我們查找凶嫌的範圍,便可往身量高、力量大、上肢強壯,亦或練過內家功夫的人身上去找。”

沈辭聞言點了點頭:“臨時起意麼……若暫將石頭大小放到一邊,從當時種種情況來看——天黑,到處都是假山巨石可阻擋視線,除開宴處外,園中各處幾乎無人,因行令玩耍而令馬有財單獨行事——若是這些人裡有對馬有財暗恨在心的,倒的確可能在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皆備的情形下,臨時對馬有財起了殺心。

“但誠如你所言,這臨時起意的凶手,如何知道這塊大石頭自己能舉得起來?再向前推一步——凶手如何知道這地方有塊這樣的零散石頭能做凶器?再再向前推一步——凶手是如何避開這麼多人的耳目,尾隨馬有財至此地的呢?

“或者,就算凶手是臨時想到用石頭砸死馬有財,也算他本就強壯,能力擎百斤大石,再算這地方恰巧有這麼一塊零散的大石讓他看見了,都無法解釋他是怎麼避人耳目跟著馬有財到此處的。

“除非……凶手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有計劃要殺死馬有財?他也並非是‘尾隨’馬有財至此,而是早早便等在了此地,石頭也是早便準備好的,而這個凶手,甚至可能從昨天進入馬府彆苑,直至殺死馬有財後事發,都未在眾人麵前露過麵?”

兩人這麼一探討,便探出了種種疑點,沈辭對身邊手下道:“去帶馬府門丁過來,讓他們一一辨認這些賓客,看這裡麵是否有昨日未曾見過的麵孔,亦或有少了的麵孔。

“另,再去問過所有進過園子的人,把他們昨日遊園的路線全畫下來,什麼時辰大約在園中什麼地方、同什麼人在一起做什麼事,都要詳儘寫下來。

“以及,將這彆苑裡不論主賓還是仆從,所有人的身高體重、家世背景、目前做什麼營生、乾什麼活計,都登記清楚。”

手下忙應著去了,沈辭這才轉回來,繼續同青岫檢查馬有財陳屍現場,一廂檢查一廂令仵作陳述屍檢結果與現場勘驗情況。

仵作道:“馬有財身上並無其他傷痕,腦後這一處砸傷便是致命傷,且為一擊致命;現場雖遭破壞,但儘力複原馬有財當時陳屍姿態後,基本可確定馬有財死前並無與人扭打對抗之情形。

“馬有財口鼻中有土,乃麵向地麵栽倒所致;觀現場血液飛濺痕跡,石塊是直接由上方砸在其腦後的。

“馬有財屍身雖被移動過,但手臉皮膚及衣衫上並無劃痕與剮蹭破損,再看旁邊牆皮與山石上被濺到的血跡距屍體倒下的距離,基本可確定此一地點便是事發地,馬有財遭襲後並未被凶手轉移或改變過伏地姿勢。”

沈辭青岫兩個拎著燈籠,圍著馬有財陳屍處周圍細細查了幾圈,末了回到原處碰頭,沈辭便道:“與上一件案子相同之處是,兩個死者皆為被重物打擊致死,傷口都在後腦。不同之處是,陳土狗乃貧民,馬有財乃豪富,如果兩起案件有聯係,又是如何跨越不同身份階層聯係起來的呢?殺人手法?”

青岫思索道:“陳土狗一案,凶器大錘是經由一連串連鎖機關觸發,最終成功由高處落下並準確砸中死者後腦;而此案,我方才仔細查過周邊,除地上這些散落的小石塊外,並沒有其他能夠組成一套連鎖機關之物。”

“會不會這些小石塊就是?”沈辭問他。

青岫微微搖頭:“若說這些小石塊可以將那塊凶器大石架到高處,或許可以做到,但它們無法像上一案那樣,成為距離較長的一段連鎖鏈,如果距離過短,就需要凶手近身觸發,與其如此,他不如直接舉石頭殺人,何必在這樣近的距離處先觸發機關,再用機關殺人呢?”

沈辭眨了眨眼睛:“為著不被馬有財飛濺的血跡沾到身上?如此才好回到眾人之中,裝作甚事也未發生。”

青岫道:“此種可能不是沒有,那便回到了之前的問題:凶手是如何避人耳目跟著馬有財、或是先於馬有財一步來至此處的。”

“如此看來,”沈辭握著下巴道,“重點便在此了。”

說著想起什麼,讓人把馬多金又拎了過來,問他:“據你所言,令尊進入花園後許久未歸,後令人去尋他,又尋了許久才尋到——難道一開始尋他時就沒往這兒來尋麼?”

馬多金搖頭:“誰也不曾想家父會在此處,先是去的園中琵琶女石雕處尋的,怎料他竟會來了這廂……”說著又哽咽起來。

“琵琶女彈批把,劈劈啪啪彈落枇杷果。”這是那令官行的令。

批把,實則就是琵琶,下撥為批,上挑為把,而枇杷,又被人稱為琵琶果,這令取的是諧音諧意梗。

“那令官將枇杷放哪兒了?”沈辭問他。

“正是放在琵琶女石雕處了。”馬多金答。

“帶本府去看。”

一眾人打著燈籠,往與案發處相反方向行去,走了足近兩刻鐘,才在一架木香花前看見了那尊石雕的琵琶女。

女子坐於石雕繡墩之上,懷抱琵琶,垂首輕彈。匠人雕工十分精湛,將女子容貌刻畫得惟妙惟肖,烏雲堆疊,衣袂輕動處,亦是活靈活現,宛如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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