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陸】琵琶案(23)(1 / 2)

凶契[無限流] 瑆玥 6242 字 7個月前

兩樁看似平常、實則驚世駭俗的案件漸漸收尾,然而青岫與沈辭仍未能得到籌幣。

“許是要讓我們找到馬有財暗地裡製作蜜人之處?”

沈辭與青岫在周蟠說出事情始末後,當場便問過了馬多金等馬家人,然而在彆苑裡的馬家人皆不知此事,沈辭後頭連大刑都動上了,恐有人瞞著不敢報,然而這些人直疼到屎尿齊流都無人承認自己知道蜜人之事。

沈辭認為這些人大概真不知情,畢竟此事在番國許為盛行,但在本朝,這可是罪大惡極之行,馬有財膽子再大,也不敢讓更多人知曉他這勾當,因此知情者除了馬有財之外,可能僅一二人。

沈辭安排下屬去馬家查,重點“關照”馬有財最親信之人。

接連兩宿沒怎麼合眼的兩人,便是鐵打的也受不住,尤其小蘇師爺,刷白著一張小臉兒,掛著倆大黑眼圈兒,乍一看還當戴著個大寬邊的黑框眼鏡呢,讓沈辭直接轟了出來,勒令去睡。

青岫隻得回了自己的院子,倒也沒高估小蘇秀才的體質,才躺上床就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睡到半下午,實則若真是小蘇秀才本人,怕不是要睡到明天上午去,青岫心中因存著事,始終沒令自己睡得太沉,便是再困得睜不開眼睛,還是強逼著自己醒了過來。

才走到燕思堂門口,就見沈辭打著大大的嗬欠遠遠地也向著這廂走過來,走至一半忽拐了方向,青岫目光納悶地跟著他,而後就跟進了茅廁門。

“……”

沈辭邁進燕思堂的時候,卻見堂角半人高的小幾上放著個黃澄澄的大銅盆,盆裡熱水氤氳,盆邊疊搭著塊雪白柔軟的巾子。再看他平日常坐的那把椅子旁邊,茶幾上也已擺上了新沏的香氣四溢的暖茶,另還有一碟子精致的海棠酥。

他的長隨正輕手輕腳地往外走,見了他忙行禮,悄笑著指了指裡頭:“小蘇師爺吩咐小的給您準備的。”

沈辭不由微怔,看向那對麵正合著眸,坐在椅上支額小寐的人。

愛乾淨的小蘇師爺又換了身衣衫,雪青色的輕袍讓整個人看起來愈發地溫潤清素,玉似的麵頰仍顯露著疲憊,微抿的雙唇卻始終透著魂竅裡那堅強的倔強,和沉默的堅定。

而沈辭卻在氤氳的水氣與溫暖的茶煙裡,看到了這個人鑽石般堅硬的外殼下,包裹著的那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

沈辭無奈苦笑。

沈探花啊沈探花,你就浪,你就勾搭吧,自個兒想撩小蘇師爺,把我倆坑裡頭算怎麼回子事兒。

如今隻望這一出也是小蘇師爺強拗著這小朋友弄出來的,就像沈探花此前強拗著他給小朋友準備的洗澡水一樣,否則……

否則這難得可互助通關的好搭檔,怕是再也做不成了。

沈辭被遮在寬大袖子裡的手用力攥住,又慢慢地放開。

坦蕩大方地過去洗了把臉,掬水聲令青岫睜開眼睛,沈辭洗完走過來,衝他揚了個大大笑容,道:“有搭檔的好處便在這兒了,醒了有熱水洗臉,還有熱茶熱點心——兄弟,費心了。”

青岫沒有言語,隻是垂了垂眸,待他落座,才重新平靜地抬眸看向他:“馬有財若想自煉蜜人,一得有場子,二得有石棺,我想或許可以讓人去問問城中石匠,再讓民事房的吏役查一查馬有財名下的房產與地皮,煉蜜人的所在極大可能就在這些地方。”

“有道理,”沈辭說著就起身,“我親去前頭安排。”

目送沈辭邁出門去,青岫收回目光,望著腳下地麵靜默了半晌,而後也起身,離了燕思堂,出了二門。

門房老張頭正坐在門檻子上吃枇杷——周蟠的案子一出來,衙門裡幾個事先買了枇杷預備甜甜嘴兒的衙差登時對枇杷沒了食欲,索性一股腦塞給了老張頭,老張頭用嘴裡僅剩的那顆老黃牙,一下一下啃得開心。

“哎唷唷,好俊的大姑娘!”瞅見青岫從二門兒裡出來,老張頭咧嘴笑著直誇,不知從哪兒摸索出一枚枇杷果,伸著手要給了青岫,“快拿著,姑娘,好吃,甜著呐!我老張一吃就知道,這枇杷果兒啊,定是南郊馬家枇杷園兒產出的!

“這桑陽地界兒上,種枇杷的也不少,唯獨馬家枇杷園兒的枇杷果兒最好吃、最甜!

“連那些養蜂釀蜜的商戶都愛挨著他家的枇杷園兒建作坊,那釀出的枇杷蜜都是好的……”

青岫聞言登時心中一震,忽地想起才剛入這一境時,這老張頭錯聽了典史李銅牛的話,說起了找琵琶——那時他是如何說的?

“那蘆枝巷裡,晚翠樓的花魁金紈姑娘,彈得一手好琵琶,想當年,馬大戶家在城南焦子台上辦鬥花魁盛宴,那金紈姑娘琵琶曲兒一出,好家夥,直彈得天地變色萬物同哭……”

蘆枝巷,晚翠樓,金紈姑娘,焦子台。

蘆枝,金丸(紈),焦子,都是古人對枇杷的彆稱,又有《千字文》裡“枇杷晚翠,梧桐蚤凋”一句,因而晚翠亦算得是枇杷的彆稱。

馬大戶家,應就是馬有財家,馬家枇杷園,城南焦子台,養蜂釀蜜!

青岫接過老張頭遞來的枇杷果,正欲道謝,卻見老張頭又遞過來一個,笑嘻嘻地道:“甭隻你自個兒吃,給你那情哥哥也分一個,才剛我瞅著他蔫頭耷腦地晃過去,想是沒吃著枇杷使小性兒呢,你快去哄哄他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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