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尾巴的啊……你是鮫人嗎?”
“不,不是鮫人,是人魚。”
“有什麼區彆?”
“鮫人吃素我吃肉,鮫人能織布,我能哭小珍珠,還能一尾巴拍死一海灘的魚。”
“……”
清晨六點。
屋內燈光昏暗,門窗緊閉,極度不流通的空氣中卻彌漫著絲絲帶著鹹味的水氣,像是擺著什麼從深海裡撈出來的新鮮海鮮。
而新鮮海鮮·祁知辰本鮮——正安詳而平靜地躺在床上,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下一秒就入土。
他的下半身,從一雙大長腿,變成了一條大長尾。
醫學奇跡。
活了二十二年,他又二度發育了。
雖然這確實是條很漂亮的尾巴,二度發育的話,也配得上祁知辰那張蟬聯四年係草的臉。
自腰部便有細密的魚鱗浮現出來,往下化作了一條巨大而華麗的魚尾。
粗略目測一下,這魚尾差不多占據了身長的三分之二,色澤純白,像是上好的寶石,魚鱗反射著室內昏暗的光,竟透出了點七彩的奇異美感。
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長在他身上了。
要是沒記錯,在過去二十二年的生命中,他曾經泡澡數百次、遊泳數十次、踩下雨天路上小水坑數次,完全不符合正常情況下人魚腿泡水就會變成尾巴的設定——
啊,姑且算這個為設定吧。
想到這裡,祁知辰那冷靜自持的表情終究沒能維持住。
他深吸一口氣,舉起左手看了眼手背,又不忍直視地移開了目光。
手背上是個宛如密碼鎖一樣的花紋。
具體形容一下,就是四個並排著的、規規整整的小方格。
小方格們的長寬差不多都是一厘米,勾邊都是金色的,這點勉強讓它和街邊三塊錢買來的紋身貼拉遠了距離。
前三個小方格裡從左到右分彆顯示著4、1、9這三個數字,最後一個小方格填充著略顯暗淡的金色。
而祁知辰,正是因為手欠——
或者換個說法,是酒精作用於大腦而導致的神誌不清的情況下,他撥動了前三個方格裡的數字,讓它們定格在了419——
這當然隻是個巧合。
然後他又按下了最後一個方格,就成功啟動了這個……
魔法少男的變身器。
不可思議,沒想到他喝了酒之後,原來是這麼有實踐精神的一個人。
祁知辰幾乎不喝酒,酒量說一般那都是謙虛,事實上就是個一杯倒。
隻不過昨天是大學畢業前最後一次寢室聚餐,他推脫不開就喝了幾杯,酒精就跟裝了翅膀一樣,剛一進肚沒多久,祁知辰的大腦就開始奔騰了。
他喝酒不上臉,表麵上看著還是一副平靜的模樣,實際上腦子裡的想法已經飛到了“為什麼小白兔拉出來的屎是圓的”和“南方的蟑螂什麼時候進化出的翅膀”上了。
聚餐結束,回到自己的房子後,他衝了個澡,頭頂糊著一個大浴巾,迷迷糊糊地就往床上一倒。
差不多十二點的時候,牆上掛著的複古小鐘咚咚咚響了兩聲,祁知辰整個人突然像是被過了電一樣,莫名清醒了起來。
他看到了一縷光。
那是從他手背上散發出來的,淡金色的光芒。
四個小方格非常努力地在發光發亮。
這四個小方格中,前三個小方格裡模模糊糊地閃著看不清的圖案,第四個則是亮著溫潤的光。
回憶到這裡,祁知辰捂著臉,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喝酒誤事。
要是平時的他,對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絕對是謹慎處理。
雖然不像一些直接把手背皮切下來的狼滅一樣,但至少也會先斟酌研究一番,絕不輕舉妄動。
然而昨晚——哦不,是今日淩晨零點零一分的他,在用那被酒精糊滿了遲鈍的大腦緩慢思考觀察了三分鐘後,表情嚴肅地點了一下頭,心想——
哦,這是一個密碼鎖。
那他就是一個保險箱。
保險箱要睡覺了,要上鎖。
在這一串沒毛病的邏輯之下,祁知辰帶著茫然和偽裝出來的冷靜,堅決而果斷地戳上了前三個小方格。
還真給他戳動了。
隨著手指掠過皮膚,前三個小方格嘩啦啦的閃過一串數字,從零到九,然後停在了5、2、0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