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關於凡人的一切(2 / 2)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渡我說道。

大約是她的眼神太懾人,對方在安靜了一會後就一邊哭著一邊跑出了教室。

渡我被身子撿起被碰掉的手機,影像還在繼續。

“……為什麼?”

她慌張了起來。

“為什麼會在這裡看到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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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冬美一麵緊張地關注著事件的進展,一麵時不時抬頭看轟焦凍。

“焦凍……”

看到弟弟的表情,她必須要很努力才能發出聲音。

“爸爸那邊說,地點已經確定了,在折寺中學的特殊用途教學樓裡,職業英雄已經行動起來了,所以……焦凍!”

轟在聽到“折寺中學”幾個字的時候就站了起來,往外走去,安德瓦恰好就在這時回來,轟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繼續向前,卻在錯身而過的刹那被扣住了肩膀。

“你想去哪裡,焦凍?!”

他掙了一下,但安德瓦用了很大的力道,轟把臉轉向他,眼中流露出憤怒。

“不要阻攔我。”

“你要去折寺中嗎?焦凍,你覺得你去了那裡又能做什麼?”

“……什麼都做不到,我很清楚。”

他說。

“所以呢?”

轟猛地提高了聲音,激烈的不甘和憤懣在他的話語中彼此碰撞著,變成一種刻骨的痛楚。

“難道要我隻是待在這裡,無能為力地看著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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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柄木是在和afo交談的途中跑出去的。

在他走後,曾向死柄木弔謊稱“這幾天都必須去執行那位大人任務”的黑霧忽然從空無一人的酒吧內出現,走到了來不及關閉的屏幕前。

“我並不是質疑您的決定,但讓他到那裡去,真的不要緊嗎?”

“沒關係,黑霧,他趕不上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知道,所謂的疼痛教育,首先就是要讓孩子去經曆痛苦……”

“就給他一點絕望的希望,讓他去救不可能救得到的人或事吧……沒有什麼比這還刻骨銘心的了。”

afo說。

“他會因此成長起來的……死柄木弔會變成我所期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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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已經靠得相當近了,此刻他幾乎一伸手就能碰到澄。

“我真想稱讚一句,說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看著沉默不語的女性,他似乎相當自得於自己的完好無損。

“不過,事情究竟是否如此,要靠你自己去判斷了……畢竟在看我來,結果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朝澄伸出手。

“忘了告訴你,我最後一種個性是由接觸操縱他人,強迫他們按照我的意誌發動個性……”

澄打開了伸向她的手,對方沒有碰到她的身體,但個性發動條件“接觸”,又確實達成了。

“接下來就拜托你親手殺死你的學生吧,老師……”

男人的臉因為激動而扭曲,但是,這次揚起嘴角的人變成了澄。

“你的思維已經變得相當遲鈍了,先生。”

她的笑容中帶上了一些憐憫的意味。

“信息收集工作不是你自己在進行吧,明明知道正在開展個性教育的學校和班級,卻沒有事先了解我的個性……你的行動除了瘋狂之外,一無是處。”

“你沒有具有攻擊性的個性——不!你根本是個無個性者!”

“啊,可以這麼說吧。”澄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歸類我的能力呢……說是個性,的確不夠準確。”

被戲弄的惱火還沒來得及控製他,男人很快發現了另一件讓他震怒的事。

由於自始至終跟他交流的人隻有澄,他被引開的注意力甚至沒能發現瑟縮在牆角的孩子們隻是一動不動,沒有聲音,找不到活著的氣息的空殼。

“碰巧我的學生中有人具有製造幻象的個性呢,你終於發現了嗎?真了不起……這麼一來,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孩子們應該已經順利得到了救援……”

她說。

“說到底,你也不過是隻會依賴個性的人而已。”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男人,澄終於等到了他完全失去理性的時刻,在對方撲來時,她將注射器刺進他毫不設防的頸部。

在藥劑進入血管的瞬間,對方就失去了行動能力,澄沒有就此停下,一直到將整支藥劑注射完畢,才推開他沒法動彈的身體。

攝像機的指示燈依然亮著,稍微思考了一下,澄朝它走了過去,停在一米遠的地方。

“要是信息真的能夠傳到外界的話……”

澄低語著,然後她輕咳一聲,看向攝像機。

“我是川崎澄。”

“如你們所見,我和我的學生被卷進了在逃犯的犯罪活動中……我這裡的情況如此,而和我分頭行動的學生仍未脫險,所以如果在能力範圍內,我請求警察和職業英雄……”

這時,澄聽到了不知哪裡傳來的爆炸聲……不是會引發傷亡的那種,而是她自己非常熟悉的,來自爆豪勝己的爆炸。

澄笑了起來。

“我想他們已經找到新的出口了。那麼,我將繼續說明這裡的情況。”

“普通劑量的鎮靜劑隻能讓被注射者失去行動能力,而無法使其完全失去意識,所以出於對犯人不穩定的精神狀態和個性特征的考慮,我對他注射的鎮靜劑已經超過了致死量……但他尚未死去,為了爭取到至少一點時間,我的用量會讓他在五分鐘的昏迷和衰竭過程後才徹底死亡。”

“因此,爆炸會在五分鐘……不,三分鐘後發生,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我甚至無法離開爆炸範圍,雖然很遺憾,但請救援者專注於疏散其他人就好。”

“對了,我還必須得懇請救援者在進行疏散工作的時候,務必注意把我的學生們——尤其是金色頭發的那個孩子,帶離現場。”

“雖然這或許會引起他的激烈反抗,但請不要責怪他。”

——“這是因為,我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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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有你能夠做到,所以,爆豪,請你帶著其他人去c區,把靠南側的牆麵用個性破壞。”

“你說什——”

“那裡的牆是最脆弱的一麵,但用於個性訓練的建築物本來就具有比較高的強度……在場的人裡,隻有你能做到破壞它了。”

她真誠地望著對方。

“沒有時間了,爆豪……這裡我姑且能拖住一會,但我是沒有戰鬥能力的,因此請你儘快帶大家離開,然後回來救我……”

“川崎小姐!”

綠穀忍不住喊道。

“你是想——”

在他說出更多之前,澄握住了綠穀的手,用力地。

她的眼睛仍然看著爆豪。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可以拜托你嗎,爆豪?”

“……我答應你。”

最後,少年說。

“你要好好等著我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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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牆麵出現裂隙時,孩子們按捺不住地歡呼起來。

唯有綠穀在那個時候哭泣了。

“你到底要沒用到什麼程度啊?”

爆豪勝己煩躁地移開目光,繼續發動個性。

“彆掃興了廢久,澄還在後麵等我——”

牆徹底裂開了,爆豪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白色繃帶卷了出去,遠遠地拋到外麵。

他意識到這是職業英雄的救援抵達時,剛剛把一群阻塞住入口的小鬼一個個扔出去的黑發男人正要往裡衝,被同事抓住了手臂。

“來不及了!橡皮頭!”

“你說來不及了?”

相澤消太低低地咆哮著,眼睛裡布滿了血絲。

“我們不是英雄嗎?!”

“英雄又不是神!”對方同樣咆哮道,“何況這裡還有這麼多小孩子沒帶出去!”

被稱為“橡皮頭”的職業英雄經曆了幾秒鐘異常可怖的沉默,在他看過來的時候,爆豪猛然理解了他們之間的對話,身體先於理智行動起來,但立刻就被繃帶束縛住。

相澤消太拖著孩子全速奔向可能波及範圍的以外,他嘗到嘴裡有鐵鏽味,不知道是哪裡流血了,或者隻是他的幻覺。

右耳的耳機中,澄的聲音依然在溫柔舒緩地繼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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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但是,什麼都不做的話,似乎又有點浪費。”

澄露出了一點困擾的表情,但隨即便舒展開。

“啊,我的最後一堂課被意外打斷了……為了好好地畫上句號,就讓我把要說的話說完吧。”

“之前說到……在我看來,究竟什麼是英雄呢?”

“事實上,在不同的文化中,英雄的形象本來就多種多樣,但要說共同之處,我認為還是存在的。”

“總體來說,英雄是人類所幻想出的,美德和力量的理想化,他是所向披靡而無所不能的。他是凡人的正麵,也是凡人的反麵,是凡人的追求和理想……”

——“於是我發現了,英雄便是凡人本身。”

“每個人認定的‘英雄’,或許就是他所認為的,最強大的自己吧。”

“這麼一來,請允許我這麼理解這個觀點……”

“凡人便是英雄本身。”

最後。

“我的課結束了。”

澄說。

“我很抱歉我違背了與許多人的約定,不過……約定本身,還是約定,對麼?”

那雙眼眸中能看見初秋美麗而輕愁的薄雨,但她堅持分彆的時候不能哭泣,於是這雨便不過悄悄浸潤了花瓣而已。

“請一定要成為,隻存在於你心中的那個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