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太過自來熟的許旭達,青年隻是敷衍地點了個頭,目光一直看向空中的直播。
察覺出他不太想和人交流,許旭達乖覺地閉上了嘴,看來對方是個喜歡安靜的人。
許旭達順著青年的視線望向空中棋盤的直播,這才發覺他正注視著不久前那個嚎啕大哭的女人的直播,這也正常,畢竟剛才的事情發生後,在場的所有人都很難不在意她。
棋盤上雖然有無數副本正在直播,但當視線緊緊盯著其中一個時,這個直播就會自動地在視野中擴大。
剛才的女人進入的是一個木偶劇院副本,巧合的是這場副本以前並未出現過,顯然是新誕生的副本。
在木偶劇院裡,所有的玩家都被安排在了觀眾席上。
他們是這場木偶戲的觀眾。
戲劇結束之前,作為觀眾的玩家都必須保持微笑。
被木偶提問要保持微笑,笨拙的木偶一不小心將刀插進自己的胳膊要保持微笑,就連身旁的同伴被殺也要保持微笑。
小木偶喜歡看到觀眾的笑容。
這是木偶劇院的宗旨。
那個瘋女人是坐在第一排的觀眾。
“她的運氣還真差。”
本來精神狀況就瀕臨崩潰,看殺人的木偶劇又得保持微笑,這不是純純折磨人嗎。
許旭達有些唏噓。
青年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直播,黑色的眼睛看上去幽深神秘,許旭達不禁噤了聲,轉頭安靜地看著直播的內容。
木偶劇演出分三天進行,副本裡的流速似乎要比現實快上許多,每天六個小時的演出,在現實中才過了六分鐘。
雖然預料到了那個女人會死,但真正看到她死亡的時候,許旭達卻沉默了,心裡沉甸甸的,忍不住又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支煙。
原本的六個玩家,四個被殺死,兩個被木偶邀請成為新的木偶。
“他們應該都是新人。”
每輪的木偶演出結束,玩家們都有很多時間去搜集信息或者想辦法找到媒介召喚神靈。
如果是老玩家應該會早早地想辦法召喚神靈,避開木偶的刺殺,探查副本真相。
而不是像現在這個副本裡的新人一樣,如同無頭蒼蠅一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連召喚物媒介都沒找到,就全死了,有點可惜。”
許旭達歎了口氣。
如果想辦法找到媒介召喚神靈,他們或許還會有一線希望。
可媒介哪裡能這麼輕易就找到?想要獲得召喚物的幫助很難,隻能說每一局副本都得拿命去搏。
他看了眼棋盤,隨著木偶劇院玩家的全滅,這個直播暫時黑屏,然而副本卻不會關閉。
它會日複一日篩選玩家。
直至有人能徹底通關。
許旭達很快調整好情緒,抽著煙打算跟旁邊的青年繼續拉進關係,不過沒等他出聲,旁邊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呼。
“天啊!是神靈星雲鹿!”
“星雲鹿啊啊啊啊!我第一次親眼在直播中看到這樣稀缺的神靈!”
星雲鹿,目前所有在冊的召喚物中綜合實力排名前二十的存在,眼如燦星,腳踏雲霧,皮毛如同璀璨的七色星雲耀眼而美麗,氣質聖潔而高貴,幾乎是所有玩家夢寐以求的存在。
許旭達聞言立刻看向星雲鹿的直播,隻見副本中如同七彩琉璃的小鹿揚起腦袋,呦呦叫了一聲,原本瀕死的玩家就被星雲包裹,而在星雲散去之際,玩家身上的傷痕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到這一幕,許旭達羨慕的眼睛都紅了,星雲鹿治愈能力極強,在副本即將關閉的時候居然能召喚出這麼強大的神靈,這運氣也是沒誰了,果然下一秒,副本就進入了倒計時。
等那個幸運的玩家成功從副本中脫身後,許旭達滿是嫉妒的目光才從直播上移開,對著旁邊的青年搭話:
“如果我下次參加副本也能召喚這麼強的神靈就好了。”
青年嗯了一聲。
雖然得到了對方的回應,但許旭達卻察覺到,青年似乎根本不在意星雲鹿的存在,而是低頭在本上畫著…棋盤?
空中的棋盤在這一輪直播陸陸續續結束後,就恢複成了往日的模樣,六十四格黑白格,上麵落著八枚黑棋。
他為什麼要畫這玩意兒?
許旭達有些茫然,要知道這個棋盤又不會變化,還掛在天上一年了,正常人看都不會看。
與其畫這東西,還不如畫剛才的星雲鹿,要知道,強大的召喚物們在關鍵時刻可是能在恐怖遊戲中保命的存在!
“你記這個東西有什麼用?”
許旭達不解。
“記著玩兒。”
青年平靜地道,他的筆尖在紙麵上劃拉了兩下似乎就將棋盤畫好,隨後對方便合上筆記本,裝進背包,動作一氣嗬成,乾脆利落。
在許旭達的注視下,青年提著包背在後肩,微微朝他點頭,隨後轉身離開了這裡。
真是個怪人。
許旭達重新點了一根煙,剛放進嘴裡,腦中忽然浮現出了一個可能。
這個人看上去也不傻,記錄這個棋盤說不定真的有用,萬一是有關黑白博弈遊戲的消息,他不就賺大發了?
想到這個可能,許旭達頓時待不住了,他立刻熄滅了手中的煙,趕忙朝著那個青年身後趕去。
“喂,兄弟等等!”
他跑得挺快,卻始終離前麵的青年有點距離,看著青年的身影拐了個彎進了巷子,許旭達連忙追了上去。
結果剛一轉彎,就發現這個小巷子其實是個死胡同,麵前隻有一麵結著蛛網的破敗牆壁。
人呢?
許旭達頓時睜大眼睛,翻牆跑了?
另一邊,不知道有人追在自己身後的青年在一片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與此同時,雌雄莫辨的電子音響了起來。
【歡迎回家,親愛的召喚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