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皮(三)(1 / 2)

一級律師[星際] 木蘇裡 9678 字 5個月前

第二天下午, 接近傍晚的時候,凱恩警長重新來到了彆墅區,給眾人帶來了一個半的好消息。

“一個好消息是——”凱恩的目光從或站或坐的先生女士臉上一一掃過, “我們的傑森·查理斯律師成功脫離了危險期, 一個小時前睜開了眼, 清醒維持了二十分鐘,並且用彎曲和搖晃手指的方式, 為我們解答了一些問題。醫生說,多虧了他偏胖的體型, 給上升過程中的壓力做了一定程度的緩衝……”

凱恩警長說到這裡,忍不住撇了撇嘴, “當然, 他會出這樣的意外也跟體型有關,所以希望在座各位勤加鍛煉, 保持健康身材,如果真的超重,就彆執著於潛水這樣的運動了。答應我, 讓自己活得更安全點兒,讓我們少出幾次警, 好嗎?”

客廳裡的眾人都笑了起來, 一天一夜籠罩在海島上的陰沉氛圍總算有所消散。

“我就說傑森那樣的老好人會長壽的。”勞拉他們明顯鬆了一口氣, 高興了許多。

燕綏之心裡也輕鬆幾分,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如釋重負。

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所有人,就發現至少有兩個人神色跟其他人不大一樣, 似乎是在為其他事情而困擾,又或者隻是單純的走神。

一個是消沉了一天一夜的喬治·曼森,他今天打開房門出來的時候,還不小心帶倒了一隻酒瓶,以至於到現在,他的褲腳上還散發著烈酒的餘味。

另一個是當時負責他們的教練陳章,他身材中等,長相普通,私下穿的衣服又總是灰色,在眾人之中有些不起眼,之前總被人忽略。但在這時候,他的存在感就變得高了幾分。因為其他人都在慶幸的時候,不知為什麼,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左腳一直在以一種頻率習慣性抖著,很多人走神或是不安的時候,會有這樣的表現。

他的動作幅度很小,而且很快意識到了就收住了。也許除了燕綏之,沒有太多人注意到。

不過每個人的表現總是複雜的,也許今天看著無辜的人,明天再看就覺得很可疑。這很難說是對方心理變了,還是觀察的人心理變了。燕綏之乾了這麼多年律師,深諳這一點。

比起從細微表現推測對方可疑,他更傾向於無證據無事實。

畢竟,無罪推定對律師而言,是最不該動搖的準則。

所以他看了片刻,便平靜地收回目光,聽凱恩警長唾沫橫飛地交代第二件事:“另外半個好消息是根據傑森·查理斯律師給予的一些信息,再結合我們跟諸位之間的談話,還有現場勘驗的結果……這裡絕大多數的先生女士都已經解除了嫌疑。”

“那為什麼說是半個好消息?”

“因為我們希望得出的結論是嚴謹而沒有漏洞的,所以有幾位跟事件牽扯比較深的朋友,還需要再耐心等待一天。”凱恩警長解釋道,“我們需要二次檢驗,如果能確認今天的結果無誤,那麼這次事情就真的是一場意外,隻是穿潛水服的時候互相拿錯了一套而已。”

一般而言,一次檢驗的結果基本就可以定性了。二次檢驗不過是凱恩作為一個耿直較真的人,額外搞出來的而已,在場的大多數人都心知肚明,結論應該不會有什麼偏差。也就是說……這次事情基本就是意外了。

這麼一來,眾人的臉色真正放鬆下來。

……

天色漸暗,燕綏之和顧晏跟喬打了聲招呼,他們兩個已經明確解除嫌疑,打算先走一步。

“行吧,知道你手裡的事情多得要蹦出來了。”喬早就習慣了顧晏的來去匆匆,非常理解,“本來想讓你放鬆一下腦子,沒想到這次弄得這麼掃興。”

“這不是你能控製的。”顧晏道,“下回給你補一個聚會。”

“哎呦!”喬樂了,掏了掏耳朵,“你再說一遍?”

“我說,下回給你補一個聚會。”

喬大少爺晃了晃智能機,搖頭擺尾地嘚瑟,“跟你們這群訟棍學的,我錄音了啊,誰不補誰是孫子!”

顧晏平靜地看著他。

喬:“平輩平輩,都是爺爺,都是爺爺。”

燕綏之:“……”有些年輕人慫起來真的令人歎為觀止。

“對了,昨晚你讓我幫的忙——”喬說了一半,就發現顧晏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古怪,“你臉怎麼了?說綠就綠?”

燕綏之轉頭看過去。

顧晏已經按了一下眉心,恢複如常,“昨天的事再說。”

他那模樣似乎並不打算再說,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看上去想要把昨天說的事情選擇性遺忘並且強迫喬也遺忘。

不過喬大少爺是個棒槌,他對情緒的分析能力大概隻在柯謹身上修到了滿分,其他時候全是零蛋。他擺了擺手道:“沒,我就是想說那兩件事我都安排人在辦了,效率是不是很高?”

顧晏癱著臉,片刻之後點了點頭,“行,謝了。”

“這有什麼可謝的,都是小事。”喬哈哈一笑,“其他人還要在這裡多住幾天,我就不特地送你們了,反正跟你沒必要這麼客氣。”

兩人離開主彆墅時,走的是西側的花園小路,會經過主彆墅一層西半邊臥室的窗台。

燕綏之落在顧晏身後沒走幾步,餘光瞥見一個人影。轉頭就見一間臥室的玻璃滑窗大敞著,喬治·曼森正坐在窗台邊,屈著一條腿,手裡鬆鬆地握著一隻玻璃杯,琥珀色的酒液在裡麵微微晃蕩。

他看起來有點醉,眼睛半睜著,麵容疲憊,似乎一直沒能好好休息。他隔著一片低矮的花草和五六米的距離,看著燕綏之這邊。

見燕綏之回頭,他禮節性地舉了舉杯子,“要走了麼?”

舌頭有點兒大,燕綏之心說這位少爺彆是喝了一天一夜沒休吧?

不過出於禮節,他還是笑著回道:“是的。”

走在前麵的顧晏聽見對話,停下步子轉頭看過來,目光在燕綏之側影上聽了片刻,又看向了喬治·曼森。

照理說,喬治·曼森跟他總比跟實習生狀態的燕綏之熟,但是花叢擋著,這位少爺似乎沒看見他,隻看見了燕綏之。

“下回一起喝酒。”喬治·曼森對著燕綏之邀到。

顯然是真醉了,都不管熟不熟就隨口發邀請。

燕綏之依然保持著淺淡的笑意,點了點頭應付醉鬼:“好,有機會。”

話剛說完,他發現顧晏往這邊走了兩步。

“醉得不輕。”燕綏之衝他聳了聳肩,低聲道。

剛說完,就聽見那個醉鬼少爺又說了句胡話,“你皮膚很白。”

燕綏之:“……”

顧晏:“……”

燕大教授很多年沒聽見過這麼直接莽撞的評價了,他朝喬治·曼森看過去,卻見那位少爺正盯著他的手。

燕綏之動了動手指,有點哭笑不得地回道:“謝謝……嗯?你走回來乾什麼?”

他應付醉鬼的時候,顧晏不知為什麼原路返回來了。

可能想看看曼森少爺還能說出什麼鬼話。

不過小少爺沒能繼續他的表演,因為他盯著燕綏之的手太久,重心有點失衡,朝前側邊歪了一下,差點兒掉出窗台。手忙腳亂間杯子裡的酒潑了出來,也就沒工夫再胡言亂語了。

“走吧,彆逗醉漢了。”燕綏之催促了一句。

兩人這才又邁步離開了彆墅區。

回去的路上,喬又給顧晏發了幾條語音信息,還是在說幫忙的事情,而顧晏的臉始終很癱。

燕大教授本來沒什麼興趣的,也被他勾出了罕見的好奇,笑眯眯地問道:“你讓他幫了什麼忙,這一路上如喪考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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