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一)(2 / 2)

一級律師[星際] 木蘇裡 10118 字 4個月前

赫西眨了眨眼,抿著嘴唇一臉嚴肅地把全息屏收了,正襟危坐,沒敢回。

燕綏之不緊不慢地吃了兩口甜點,壓下了那種隱約欲來的暈眩感。

他一點兒也不急,就換成本奇急了。

本奇目光在他的叉子和甜點間徘徊片刻,然後咧嘴笑了起來。

燕綏之:“……”他是不急,但是這位記者這麼湊過來笑,很影響他的食欲。

你索性要有顧晏那樣的臉,湊就湊吧,還能忍。但是你這長得是個什麼東西,嗯?

燕大教授的心理活動向來比嘴上還要損,隻不過很少表達出來,或者說即便表達出來,也會用各種堂皇的禮貌用語和優雅的笑包裝一下。

本奇當然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隻自顧自斟酌著道:“是這樣的,我們是蜂窩網的記者,一直非常關注喬治·曼森先生的意外。當然,我們先要對此表示遺憾……”

他說著還垂下了目光,旁邊的赫西根本跟不上他的節奏,一臉懵逼地看著他演。

“但是遺憾不代表要放棄追蹤真相。”本奇抬頭又道,“我們知道,您——”

“不用那麼客氣。”燕綏之適當地道。

“好吧,你——”本奇哈哈笑著換了用詞,覺得這實習生特彆上道,“你是這次的被告辯護律師。老實說,我很少見到實習生被委派這麼重要的案子,你平時一定表現得非常出色,年輕有成。”

燕綏之一臉淡定地聽他誇,末了笑一笑以示過獎。

赫西在旁邊默默喝咖啡,對於他的老師本奇這一套,他已經能倒背如流了。先一頓蜜糖往對方嘴裡懟,懟到對方暈乎乎的飄飄然,再來一個轉折,表示對方什麼都好就是卻一點點助力,然後表示自己這邊恰好有可以幫到忙的東西……

果不其然,本奇一通天花亂墜之後,話鋒一轉,說道:“事實上我知道一點真相,但是……”

他瞟了眼四周壓低聲音,“哎,算了,反正我可以跟你打包票,絕對不是那位叫陳章的潛水教練乾的。我們這幾天一直在醫院那邊蹲守,雖然進不了病房,但也收獲了不少東西。”

他說著,把智能機的全息屏亮出來,把默認的私密模式關掉,這樣旁邊的燕綏之也能看見屏幕上的內容。

“你看看這些照片,看,這麼多!”本奇道,“全都是我們最近拍到的,都是動態圖片。還有更全的一些影像,裡麵有很多關鍵資料,能給你提供極大的幫助。”

他看了燕綏之一眼,確認對方的目光卻是被照片吸引了注意力,心裡有些得意,道:“我們甚至已經推出真凶了。我知道這次庭審對你來說其實很重要,準確地說,第一次庭審對任何一個律師都很重要,你肯定想有一個非常出色的表現。所以……怎麼樣?我把照片和錄像給你。”

燕綏之沒急著回答,而是道,“你這麼一晃而過,我很難判斷照片的內容。雖然這樣說有點冒犯,但是……”

本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怕我拍一些毫無用處的照片來糊弄你嘛!這樣,你可以大致看一遍。”

他說著,把手腕伸到了燕綏之麵前,直接把全屏幕放大,讓對方能看清楚。

燕綏之看起照片來,速度很快,百來張照片,他隻花了五分鐘就看了一遍。正如本奇所說的,他拍到了不少人,甚至不少東西,有喬,有趙擇木,有勞拉他們那群律師,都是在解禁後去醫院看望喬時被拍到的。

裡麵有幾張比較有意思,一張是喬和趙擇木兩人從醫院出來,各自冷著一張臉,看起來似乎相處得不太愉快,又或者因為什麼事發生了爭執。

還有幾張則是兩人一致對外,跟曼森家的人對峙。

百來張照片拍到了形形□□的親朋好友,裡麵看起來最神傷的,還是喬和趙擇木,最冷情冷性的是曼森自家的人。不過這都在燕綏之的意料之中,沒什麼可意外的。

還有幾張拍的就不是醫院了,而是一幢灰蒙蒙的房子,擠在眾多相似的公寓房之間,很不起眼。

“這是哪兒?”燕綏之問了一句。

本奇掃了一眼道:“哦,那個潛水教練陳章的家,不過沒什麼可看的,拍了幾天也沒人來過。”

燕綏之點了點頭,那些錄像他簡單拉了一遍,也隻花了不到五分鐘,便點了點頭,“行了,差不多掃了一遍。謝謝。對了你剛才說已經知道了真凶?”

本奇把智能機收回來,壓低了嗓音神神秘秘地道:“對。”

“誰?”

本奇:“喬。”

燕綏之:“……”

這話要讓顧晏來聽聽,臉色絕對很好看。

當然,這不是指他們先入為主地把喬直接排除出嫌疑人範圍,而是這位記者的表情和語氣實在太有戲了。喬少爺看見了能把他的臉摁進狗窩。

“喬之前跟曼森有過衝突,鬨得很大直接打掉了牙的那種。”本奇道,“而趙家太軟,要抱曼森的大腿,乾不出什麼事。至於這幾位律師,牽扯不是太多就是太少,最主要的是找不出什麼動機來,最近也沒有可疑的動靜。隻有喬,這幾天情緒肉眼可見的怪。”

本奇道:“有點……喜怒無常。怎麼說呢,不知道你能不能想象那樣的心理——我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但是我有信心躲過懲罰,所以我不會害怕。然而警察真正搜起來的時候,我又有一點緊張。”

這位記者講故事還要配圖,提溜了幾張照片出來,道:“你看,這張對著警方的,是不是有種特彆緊繃的感覺,你看他的表情。”

“然後警方果然沒查出什麼來。”記者指著另外幾張圖,“所以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剛才豎毛公雞的模樣不見了對吧?”

“緊接著,就是最後一重心理,有點嘚瑟,有點狂。”記者道,“你看他這個在警察背後的眼神,是不是有點兒挑釁的意味。”

燕綏之:“……”

彆說,被這位本奇小圓臉看圖說話一番,還真有那麼點兒意思。

他想了想,對本奇道:“說說你的條件,你不會無緣無故幫我吧。”

本奇笑了,他說:“我就喜歡跟聰明人講話,不過我們的要求其實很小。這次的庭審,因為曼森家的插手和要求,不對外公開,所以不能進去聽審,而且查得特彆嚴。唯一的例外是律師可以帶助理。”

其實說是助理,並不特指“某某助理”這個職務,而是對律師而言,有陪同出庭必要的人。一般配額是最多兩位。

本奇話儘於此,燕綏之一臉了然。

“明白了吧!”

燕綏之點了點頭,“希望我以陪同出庭的名義,帶你們進去?”

本奇道:“對,我們保證不帶任何攝像設備,老老實實按照庭審要求,進去之後就坐在角落。”

信你就有鬼了。

如果是旁邊那個一臉茫然和靦腆的赫西說這種話,燕綏之可能還會信兩句,這位本奇一看就不是老實人。尤其是他在說話的時候,赫西一直低著頭,眼睛瞟一邊,顯然也不是特彆讚同本奇的做法。

燕綏之“哦”了一聲,慢條斯理地喝完最後一口咖啡。

本奇覺得有那麼多照片影像在手,這個實習生不可能不動心,所以勝券在握胸有成竹。

然而……

燕綏之擱下咖啡杯,起身道,“謝謝,再見。”

本奇:“????”

你特麼看完就走不買賬要不要臉?!

三分鐘後,赫西扯了扯本奇,“本奇先生,他已經上車走了,我們還是回去吧。我覺得這個案子其實不適合現在插手,不如——”

“不如不如不如!”本奇白了他一眼,“你又要提那個爆炸案是不是?那他媽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熱度早就沒了,有那功夫不如找個版麵再給那位院長開個紀念欄,刷刷臉可能關注度還高一點。”

他訓斥完,越想越不爽,咕噥道:“不行,被一個實習生堵了我一口氣下不去。”

赫西皺了一下眉,“還要乾什麼麼?”

“走,跟著他。”本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