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測(一)(1 / 2)

一級律師[星際] 木蘇裡 6139 字 4個月前

這一行做久了會有點兒職業病, 非常忌諱毫無證據的推論。

一般人看見某些東西進而聯想到彆的事情,有證據證明聯係的會稱為順藤摸瓜,沒證據的會稱為直覺。碰到直覺有人半真不假地說出來,當做調侃,有人心裡想想就罷。

燕綏之和顧晏不同,這兩位一脈相承的職業病患者在直覺來了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去找點印證。找得到就保留猜想,找不到就理性忽略。

不知道這是不是“無罪推定”的日常生活版。

但這次算個例外,他們從早上拿到案件初期資料時,就總會想起柯謹。直到他們見完賀拉斯·季, 這種並無證據的聯想依然沒有淡化。

兩人從病房出來的時候是上午十點,距離他們進去正好一個小時,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這不是在看守所, 真要拖個五分十分鐘, 其實並沒有問題。

但對他們來說,真是一點兒拖的必要都沒有。

因為賀拉斯·季這人嗶嗶了一整個小時,就給他們編了套假得不能再假的說辭。燕綏之那張簡易版的記錄頁,怎麼打開的又怎麼關上, 一個字都沒記。

不過這種情況對他們來說並不出乎意料。

一個誰都撬不開嘴巴的人,總有他想瞞著的東西,怎麼可能一上來就交代實話?

這種情況他們見得多了, 連臉色都沒變, 全程淡定地聽著。燕綏之甚至還隨口問了幾個問題,活像他信了似的。於是賀拉斯·季編得更來勁了, 喝了兩口水就一直扯到了最後一分鐘。

臨走前,賀拉斯·季指了指燕綏之的記錄頁,問:“你不用記點什麼?”

燕綏之扶著門框,回頭瞥了他一眼,要笑不笑地說:“那倒不用,就是放在非聯盟時期,史書也用不著把各星皇帝漏氣出恭的細節都記下來。”

說完,他就擺了擺手關門而去。

徒留賀拉斯·季一個人坐在床邊,愣了兩秒然後拖著尾音罵了一句:“操——”

跟出恭放一起的漏氣能是什麼意思,不就是說“放屁”麼!

門外的警員看見他倆出來還愣了一下,“這就結束了?”

顧晏點了一下頭:“嗯。”

緊接著,賀拉斯·季那句長長的罵聲就隱約傳了出來。

警員:“……”

把當事人會見成這樣的還是頭一回見,他們有點兒懵。

兩位律師倒是不大在意。

燕綏之甚至還抬手衝警員們打了聲招呼,“先走了,辛苦。”

他們跟警員並沒有什麼仇,雖然在庭上要麵對麵,但在庭下並不對立,所以態度放鬆又有禮。

這麼一來,幾位警員反而有點兒不好意思,畢竟兩人進病房前還被他們瞪過一會兒。

他們“噢”了一聲,想想又彆扭地加了一句“慢走。”

他們經過護士站的時候,碰到了之前那個病房裡的小護士。對方急急忙忙跑過來,塞了一張單子:“剛好一個小時,這是單子,你們再去檢測一下。檢測中心在3樓。萬一……我是說萬一真有問題,我們院會負責的。”

“謝謝。”顧晏道:“病房的監控可以開了。”

電梯裡隻有他們兩個,燕綏之靠在扶手上,“這位賀拉斯·季挺有意思的,似乎是個急脾氣,又似乎不是。”

隨便一兩句話就能輕易地氣到他,但是他又總能很快把脾氣壓下去,不會因為在氣頭上一時衝動就亂說話。

他的謊話編得很糟,糟到一眼就能拆穿。這其實會給人一種“心機粗拙”的感覺,好像隻要找到漏洞反駁他幾句,讓他防線崩潰,他就兜不住要說真話了。

但燕綏之和顧晏很默契,沒有一個人出聲反駁。

因為他們知道,這隻是“好像”而已。

“這樣的當事人,你以前碰見過麼?”燕綏之問。

“偶爾。”顧晏說,“不過你好像碰到過不少。”

燕綏之愣了一下,又挑起了眉。

電梯下得很快。

他瞥了一眼跳成“3”的數字,略帶促狹地問:“你不是畢業之後就跟我斷絕關係了麼?怎麼我接了什麼案子碰到什麼當事人,你都知道得這麼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