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前夜(七)(1 / 2)

一級律師[星際] 木蘇裡 7654 字 5個月前

夜色深重, 濃雲低垂。#小@說

杜蒙高速上, 兩輛飛梭車一前一後行駛著,前麵那輛是張揚的鮮紅色, 後麵那輛是低調的啞光黑。車燈灑下的光如水般悄然劃過。

燕綏之記得菲茲曾經說過:“不管顧晏怎麼想,至少我單方麵把他當做很好的朋友。”

他一直想跟這位姑娘說:“不是單方麵的,顧晏也一樣。”

朋友之間在某些時刻總會有彆樣的默契,心照不宣。

他跟顧晏去到一樓的時候,菲茲就什麼也沒明說。

她隻是盯著兩人的眼睛看了好半晌, 然後忽地笑起來,如釋重負的那種笑。接著一把掏出飛梭車的光感啟動鑰, 頗為任性地晃了晃:“辦公室憋得慌,我想飆車。去不去?”

顧晏當時一臉懷疑地看了她片刻, 上樓拿了外套:“走吧。”

那時候燕綏之還沒弄明白他為什麼一臉懷疑,直到上了懸浮軌道。

這位口口聲聲要飆車的小姐,愣是壓著速度底線跑完了杜蒙高速全程,這過程中,隻要是個四輪的, 就能超她的車。

就這樣,她還膽敢指使飛梭車拐進速度更快的雲中懸浮道, 然後依舊壓著規定速度的下限。

期間顧律師沒忍住,開了車內通訊, 跟前方帶路的菲茲連上線, 冷靜地問:“小姐, 你知道飆車的意思麼?我懷疑自己之前可能聽錯了, 你說的應該是散步?”

菲茲的笑聲在通訊頻道裡傳出來,“彆拿刻薄嚇唬人,連實習生都不怕了,我又怎麼會怕你。實話說吧,我平時一個人開車根本不會上懸浮道。這對我來說已經是風馳電掣了。有不滿意儘管提,反正我是不會提速的。”

顧晏沉默片刻:“那你是出於什麼心理買車的時候選了飛梭?”

“因為帥。”

“……”

顧晏想了想,一鍵關了車內頻道。

對於顧律師的脾氣,燕綏之太了解了。他也就是嘴上凍人而已,而且關係越好越不客氣。你看他刻薄了半天,掛掉通訊之後還不是老老實實地跟在菲茲車後,一直跟到了終點。

他們在懸浮道上疾馳了一個多小時,早已出了法旺區,進了邊郊山林。

這裡跟法旺區正中心甚至是有時差的,他們驅車沿著盤山路開上山頂時,當地時間是夜裡12點整。

這座山是這一帶的海拔最高處,頂上有座風塔,大門全天候敞開。隻要有興致,隨時可以上到最高層的景觀台,俯瞰遙無邊際的整片林區。

風塔春夏兩季總是很熱鬨,到了秋冬的深夜才會冷清下來。

他們選擇的時間很好,頂層的景觀台空無一人。

菲茲熟門熟路地開了天窗,所有的遮光屋頂撤向兩邊,隻留下巨大的沒有任何支架和分割痕跡的玻璃,頭頂的漫漫星空就這樣無遮無攔地籠下來。

菲茲甚至不用去找,就指著某一顆遠星說:“誒看見沒,那顆你們認識的吧,是我的老家,從曾曾曾祖父輩開始就定居在那裡了,不過我已經很多很多年沒回去過了。”

燕綏之作為資深的迷路派,天生跟方位有仇,離了地圖就永遠找不著北。

他對上菲茲小姐的眼神,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轉臉就撥拉了一下顧晏的耳朵,用口型無聲發問:“這指的是南是北?哪顆星球?”

顧晏動了動嘴唇:“西。冬天西方最亮的一顆是雲橋星。”

那是聯盟所有宜居星球中,幾大奇觀之一。因為大氣組成特彆的緣故,那裡的天空永遠緋金似火。離它最近的一顆恒星又總會被它自帶的衛星遮擋大半,像一道銀色的月牙,永遠倒掛著橫跨整個天空,像雲中的橋。

星球由此得名。

據說雲橋星的人總是天真直率,像他們永恒的天空一樣熱情而浪漫。

燕綏之熟悉的雲橋星人不多,但從僅有的幾位,尤其是菲茲小姐看來,這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他問菲茲:“你經常半夜來這裡?”

結果這位小姐立刻搖了搖頭說:“沒有,林區太深了,一個人不敢來,我怕轉頭就上社會新聞。”

她衝兩位律師眨了眨眼,毫不客氣地說:“就等著哪天哄上一兩個有安全感的人陪我來一趟呢。這裡深夜的景觀很難得,我想看很久了,苦於騙不著人,今天總算讓我逮住了。”

燕綏之正兩手撐著欄杆看遠處的星帶,聞言搖了搖頭笑說:“小姐,社會新聞沒那麼容易上的。”

“是啊,但是你明白的,在有些地方工作久了,總會對這個世界產生一點誤解,什麼變態總是特彆多,每隔百米有一個之類的。”菲茲掰著指頭數,“像警署、法院、檢查署、醫院、律所,就屬於這種。”

她說著頓了一下,又道:“我雖然不打官司,隻負責行政,但每天也會接觸各種各樣的刑案,再加上家庭原因……有時候挺容易走極端的,尤其剛到南十字那兩年,一度快要有被害妄想症了。後來發現了一個好辦法,這才免於淪落成神經病。”

燕綏之順口問:“什麼辦法?”

“周末休息的時候,去德卡馬甚至聯盟各地的廣場,或者福利院。買點喝的,甜一些的那種,找個安寧的角落,坐一個下午。”

燕綏之微微愣了一下。

這是他很久很久以前曾經跟學生提過的減壓方法。隻不過當時是私下裡,在他的生日酒會上,聽到的也都是他那些直係學生。

菲茲並不是其中之一,卻做了類似的事情,也算一種朋友間的緣分了。

“在那些地方坐著,你總會看到很多瞬間。”菲茲眯起眼睛回想著。

有很多人會站在某個流浪音樂家麵前,安安靜靜地聽完一整首,然後送出一些心意和誇獎。有人因為坐在同一張歇腳的長椅上就笑著聊起來。有人會扶起玩鬨中跌撲在地的孩子,有人會對彆人撒歡而過的寵物露出會心的笑。

“每次看到那些瞬間,就會抵消很多消極的念頭,會覺得好像變態也沒那麼多,溫和充滿善意的人永遠占據多數。”菲茲聳了聳肩,“當然,這隻是我的片麵想法。不過當時有件事讓我樂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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