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蘇父又去了房裡讀書。
唐遠他們都在堂屋裡圍著火爐子說話守歲,桌子上擺了幾盤子炒貨還有柿餅和板糖。
“小遠,我去給諾哥兒他爹下碗麵條,”蘇母烤了會兒火,看向唐遠幾人,“你們也餓了吧,要不要給你們也下一碗?”
團年飯大魚大肉的,幾人都吃得很飽,胃裡不免膩膩的,是以晚飯都不餓,也都沒吃,現在蘇母一提,倒是都有點餓意。
“那麻煩您了。”唐遠笑著衝蘇母道謝。
“你這孩子,和我客氣什麼!”
蘇母起身去了廚房,不過一刻鐘就端著托盤過來了。
她衝蘇諾揚了揚下巴:“諾哥兒,你去叫你爹出來吃麵,這天都黑了,今兒好歹歇歇,和咱們一起守歲。”
蘇諾點頭:“好,我這就去。”
蘇母下了五碗素麵,湯很是清淡,湯上麵浮著幾根青菜,不過今兒過年蘇母手鬆了鬆,一個碗裡臥了個煎蛋,煎蛋表麵油滋滋的,邊緣被油煎的焦焦的,一口咬下去滿嘴油香,又香又脆。
唐遠夾了一筷子,呼嚕了一口,正好解了胃裡那點油膩,再咬上一口煎蛋,滿足得很。
他碗裡這個煎蛋還是個溏心蛋,他一咬,金黃的蛋黃液迅速流出,滲入白淨的麵條裡,將清湯也染成淡淡的黃色,吃起來彆有一番味道。
冬日夜裡冷,越是深夜越是冷,雖然生了火爐,但還是免不了從門縫窗縫裡滲入屋內的寒意。
眾人圍著火爐,捧著熱騰騰的清湯麵吸溜,彆提多舒坦了。
麵吃完,碗也沒洗,隻放在廚房等明天再洗,晚上冷,也懶得洗,反正今兒過年,許人偷回懶。
剛開始幾人還在說話,後來漸漸都困了,桌上燃著的油燈炸了個燈花,屋內昏暗閃爍。
虎子一個哈欠一個哈欠的打,低著頭一點一點的,蘇母和蘇父則互相靠著,眼皮半搭,蘇諾撐不住,腦袋靠在唐遠肩頭,看樣子已經睡了過去。
唐遠摸了下蘇諾的手,有點涼意,他想起身去給蘇諾拿身衣裳披著,卻怕吵醒了人,隻好將蘇諾的手塞進懷裡捂著。
火爐裡的火有點小了,唐遠輕手拿了幾根柴火放了進去,用火鉗挑了挑。
不知過了多久,唐遠也有了困意,眼睛半睜半閉的,下巴蹭了蹭蘇諾的頭頂,頭和蘇諾互相挨著。
忽地,一陣“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響起,幾人皆是一個哆嗦驚醒了。
唐遠一動,蘇諾的腦袋一偏,身子一個不穩就向下栽去,還好唐遠眼疾手快拉住了。
“阿彌陀佛!這新年第一天可不興受傷的!不吉利!”蘇母拍了拍胸口,輕瞪了蘇諾一眼。
蘇諾也被驚了個夠嗆,瞌睡是一點兒都沒了,唐遠安撫地給他拍了兩下背。
蘇母又讓唐遠拿串鞭炮去門口放了,又讓幾人敬了回神。
“行了,都累了吧,回房歇會兒吧,等會兒還要去祭祖拜年呢。”蘇母有些疲憊地衝眾人揮了揮手。
唐遠:“那您先歇著,我和虎子哥待會兒就過來。”
鎮上太遠了,昨兒個蘇母和蘇諾就把唐遠原來的房子收拾出了一間,好讓唐遠和虎子今兒歇息。
正月裡是怎麼都休息不好的,走親訪友還要招待客人,鞭炮聲能從早響到晚。
唐遠和虎子回去休息了沒兩個時辰就被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吵醒了,虎子眼下好大一個黑眼圈,唐遠精神也懨懨的,他拍了拍臉,用冷水洗了把臉,整個人清醒不少。
唐遠:“虎子哥,我們先回鎮上把買的年禮拿了,然後再去給蘇伯父蘇伯母拜年。”
虎子也用冷水洗漱,被冰得臉扭曲了下:“好。”
兩人拿了年禮去了蘇家,蘇父和蘇母熱情親切了招待兩人,還給了兩人一個紅包。
唐遠和虎子都有點不好意思,但蘇父蘇母隻笑著說還沒成親就不算大人,自然有紅包收。
唐遠聽蘇父蘇母這樣說,便接了,倒是難為了虎子,一張臉漲得通紅,蘇父和蘇母說了好一會兒,他才收下。
唐遠和虎子來得算早的,蘇家的親戚還沒過來,他拜完年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
他也還要去彆的人家拜年,況且馬上蘇家的親戚也要過來的,他留在這兒不免讓蘇母多勞累。
隻是離開前,他拉了蘇諾出來,也在蘇諾的掌心放了個紅包。
蘇諾隻望著他抿唇笑,眼睛亮晶晶的,手指在他掌心勾了勾。
*
冬去春來,唐遠的生意做的愈發順遂,李耀祖的檸檬也種出來好多,這去年冬日叫眾人見的蜂蜜檸檬水,總算能出現在菜簽上了。
眾人對這清新的味道很是中意,一時間蜂蜜檸檬水竟然賣得比酸梅湯還要好,就算它的價格比酸梅湯要貴上三文錢,買的人也絡繹不絕。
倒是唐遠怕檸檬的數量供不上,給限了量,每天隻賣五十杯,賣完就沒了。
另外他還和李耀祖重新定了契約,加大了檸檬的訂單。
李耀祖拿著新簽的契約激動得臉都紅了,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看向唐遠,小心地道:“唐老板,要是我包一部分給彆人種行嗎?”
唐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會兒,直到他快坐不住時,才悠悠地道:“當然可以,隻要質量沒問題,數量都保證,其餘的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