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褶裙有一件很令人悲傷的事，那就是裙子的腰圍是沒有彈性的。
所以，在腰部沒辦法扣攏的情況下，隻能由穿著者提著了。
要不然走著走著，裙子就會掉下去。
“那……隻是給我一條平角褲行不行？”
男生A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提著裙子表現得很茫然無助。
“不能。”
中也君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好吧……”
男生A迫於中也君的眼神壓迫，不敢說話。
“現在已經沒有會突襲的怪物了，你有什麼需要補充的線索嗎？”
中也君的語氣冷冰冰，我大概能想象到男生A所感受到的壓迫感，應該不是普通高中生可以承受的。
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的逼問，大概會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說了。
我拿腦袋蹭了蹭中也君的腰，有些沒想通，為什麼中也君對其他人態度都不錯，對男生A卻這麼粗暴。
至少接觸下來，即便男生A身處咒靈的術式裡，也是個有理性，可以交流的人啊？
“這裡是個很恐怖的地方。”
男生A身體抖了抖，“我本來和B，還有C……以及另一個同學在橘堂的衛生間裡麵的，莫名其妙就到這裡來了。”
“嗯，然後呢？”
我豎起了小耳朵聽。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進入的衛生間裡一個人都沒有……
也就是說當時這幾個人，可能已經進到咒靈的空間裡麵了。
當然，更有可能的是，我和柯南從來都沒有進入過橘堂的衛生間。
從一開始，我們踏入的就是咒靈的空間。
這樣也就能解釋，為什麼進衛生間之前還能聽到求救聲，進來之後就聽不到了。
同樣的，咒靈空間內的門，自然也不會是柯南君靠踢垃圾桶就能損壞的。
那麼，如果現實世界的衛生間裡確定有ABX還有某同學四個人，事情就耐人尋味了。
為什麼這四個人會一起出現在衛生間裡，結伴上廁所麼？
為什麼在廁所裡會出現扭打和求救的聲音？誰是施暴者，誰是求救者？
以及為什麼他們的稱呼是ABC和某不知名同學這麼草率的代號，聽起來比我用“修治”做名字還敷衍。
“我到這裡來之後，就和他們兩個分散了。”
男生A說道，垂著眼簾，似乎在回憶什麼恐怖的事。
“然後我出現在了和往常一樣的班級裡，但是每一個同學的臉都變成了惡鬼……
“不過，因為我本人比較膽小，就一直假裝沒看出來這些‘人’的模樣。就算是其中幾隻惡鬼當著我的麵劃破了我的課本，我也沒有反抗。”
長著惡鬼臉的同學……如果有真實的攻擊力，應該會直接對男生A下手。
但是它們沒有。
也就是說，惡鬼同學是把人引導向死亡的誘因之一，直接使人死亡的原因不止如此。
男生A深吸一口氣，繼續說：“然後我戰戰兢兢地活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然後，我聽到了樓上桌椅移動的聲音。
“然後樓上的窗戶被打開了。
“隱隱地，我聽見男生B的聲音從樓上穿下來，我記得他大喊著破音的聲音……我們之前一起去KTV的時候聽到過。
“他好像很崩潰，大聲喊著‘你們這群怪物，這一定是在做夢，隻要跳下去夢就醒了！
“然後，我看見他的身體從窗外滑落，掉到地上……
“我沒敢看摔成什麼樣了，隻知道全校廣播要求同學去‘打掃衛生’，班上的惡鬼同學都去了。”
聽到這裡，我看了眼中也君。
他也是從樓上跳下來的，但是身體素質好，所以沒摔死。
如果，我是說如果，中也君身體素質不夠強，大概也會被“打掃衛生”吧。
“還有一個男生C呢？”
中也君倒是毫不在意這些，理智地追問剩下人的情況。
“我在打掃衛生的隊伍裡看到他了……他好像已經，和那些惡鬼同學沒有什麼區彆，他們勾肩搭背的，好像已經是好朋友了。
“然後，我看見他在‘打掃衛生’的中途退縮了，吐了一地。
“所有惡鬼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男生C被通報批評了，再然後，這些惡鬼同學的臉上長滿了眼睛，每一隻都盯著男生C。”
說到這裡，男生A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感歎道：“還好那些眼睛盯著的不是我，要換成我我絕對受不了。”
“再然後，那些惡鬼同學沒有一個對男生C動手的……男生C被目光化成的怪物撕碎了。待清掃的‘垃圾’又多了一件。
“如果不是我一直戰戰兢兢地，走一步看一步，吸取他們的經驗教訓，也不會活到現在。”
說到這裡，男生A笑得有些靦腆，似乎對於自己幸存下來這件事感到很慶幸。
“那——”
我還沒說出聲，就聽到了中也君有些冷冰冰的聲音。
“我在橘堂的衛生間隔間裡，看見了一具屍體，他抱著膝蓋蜷縮蹲坐在馬桶蓋上。”
中也君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那張臉和你，一模一樣。”
“你是想說，我已經死了，是嗎？”
男生A沉默了，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沒被短裙蓋住的小腿。
由於脫掉了褲子，小腿上的青紫色淤青顯露無遺——這是由於長時間蹲坐以至於血液不流通造成的。
“啊哈……怪不得一直覺得腿腳不利索呢。”
他無奈地笑了，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又有些如釋重負。
“不用一直提心吊膽地生活也挺好。”
“你還記得你們ABC三個人……以及你提到的第四個，連代號都沒有的同學的名字嗎？”
中也君對此並沒有什麼動容的情緒，隻是繼續冷靜地提問。
“不……呃，不記得了……”
男生A抓著自己略長的頭發，神情很是苦惱，這皺眉頭怎麼也找不到答案。
“啊咧，對啊，我怎麼可能覺得自己的名字叫男生A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呢？”
“你的名字是XXXX，我在外界看到了，就在你校服的名牌上。”
中也君的語氣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對待男生A的態度一直都有些冷漠和強硬。
但是此刻，卻以強硬的語氣，告訴了男生A的名字。
名字，對於一個人來說，大概是最為重要的東西之一吧……這是百分百屬於你自己的物品。
“我的名字是……謝謝。”
男生A的身體變得透明起來，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氣中。
他看著自己變得透明的手，釋然地笑了……隻不過表情裡卻透露出疲憊。
像是陽光下變成泡沫的小美人魚。
“等等，我還有問題沒有問！”
我鬆開了抱著中也君的手，想去拉住即將消散的男生A，結果卻撲了個空。
“我想問，既然你那麼膽小怕死，為什麼還要來搭理我……”
這明明對於男生A來說，是一個出格的舉動，如果他還活著，這麼做也很有可能讓他喪命。
可是已經沒人能回答我的問題了。
他站著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隻剩下散落在地上的一套皺巴巴的水手服。
除此之外，沒留下任何證明他曾存在的痕跡。
“不用在意，他已經死了。”
一雙不算大，但是修長有力的手摸了摸我的頭，隨即收回了手。
中也君的目光凝聚那處空空如也的地方。
“這隻是個幻影而已。”
“我出去殺完這些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