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付諸實際行動,喻橙像是突然感覺到,伸出舌尖在唇角舔了一下,粉嫩的小舌卷走了那一點白色的奶蓋。
周暮昀輕咳一聲,彆開眼,手插進褲兜裡,虛虛地握成拳頭,似乎在克製著什麼。
表情都因此緊繃,唇線抿直,下頜線條冷硬。
喻橙專心致誌埋頭舔奶蓋,絲毫沒注意到身側男人幾經變化的表情,以及眼底深深濃濃的神色。
奶蓋吃得差不多了,喻橙從袋子裡翻出吸管,打算喝下麵的奶茶。
吸管剛要抽出來,不小心被塑料袋提手擋了一下,掉在地上。
喻橙蹙了下眉,後退一小步,低頭看躺在雪地裡的吸管,好在外麵包裹了一層塑料膜,沒弄臟。
她彎下腰撿起吸管。
雪天本來就路滑,路牙子這一塊蓬鬆的積雪被行人踩得滑溜溜,喻橙又穿著不防滑的平地皮靴,起身的時候不知怎麼滑了一下,打了個趔趄,身體朝前栽倒。
“啊——”
她閉著眼睛尖叫出聲,已經能預見摔在地上四仰八叉的樣子。
恰巧周暮昀扭過頭,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少女的一條胳膊,往上一使力,幾乎將她整個人拎了起來,比拎小雞還要輕鬆。
人倒是堪堪站穩了,手裡的半杯奶茶卻因為激烈的動作全灑了。
不偏不倚,正正好灑在周暮昀身上。
他穿長大衣習慣敞開衣襟,事故發生的一瞬間,受害者隻覺得腹部陡然澆來一股熱流。
爾後,經冷風一吹,分外涼爽。
喻橙站穩後,慌慌張張從他懷裡退出來,一垂眸,目睹了自己做的好事。
可以跟雪花媲美的純白毛衣,此時染了一灘淺褐色的奶茶,上麵甚至還掛著兩顆黏黏糊糊的紅糖珍珠。
周暮昀似乎也看到了,手指扯著毛衣下擺,抖了兩下,抖掉了紅糖珍珠。
兩顆軟糯糯的小珍珠可憐兮兮掉在雪地。
喻橙:“……”
腦子裡一片空茫,被無數朵白雲塞滿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死定了……
“對不起!”
喻橙手裡還捏著空空的紙杯,杯子內壁粘滿了紅糖珍珠。她低低地彎下腰,上身和腿之間的角度快要低於三十度了,聲音一顫一顫的,卻很大聲。
足以看出道歉態度之誠懇。
對方沒回應,喻橙腰杆子彎得更低,再次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不小心……”
風一吹,周暮昀的腹部就一陣一陣冰涼,有種沒穿衣服的感覺,偏偏又不能攏住大衣,奶茶漬會蹭到大衣上。
這事兒要是彆人乾的,高冷淡漠的周公子保準分分鐘冷著臉發火,可是這個人是喻橙,那就沒關係了。
估摸著她就是把一整杯奶茶倒扣在他腦門上,他都不會皺一下眉。
周暮昀兩根手指扯著毛衣,不讓浸濕的布料沾到皮膚,垂下眼睫看著身體幾乎對折的小姑娘。
他沒吭聲,她就一直保持著彎腰的姿勢一動不動,脖子上掛的手套都垂到地上弄臟了。
低低歎口氣,周暮昀好脾氣地溫聲開口:“抬頭。”
喻橙慢吞吞直起身,仍然坑著頭,不敢看他,像個犯了天大錯誤,乖乖等著受懲罰的小孩子。
“腿崴了嗎?”他歪著頭問。
喻橙搖頭,吸了吸鼻涕,聲音細得像蚊子嗡嗡:“沒。”
周暮昀笑了:“不會哭了吧?”
“才沒呢。”喻橙仰起頭,杏眼圓溜溜地轉動,裡麵裝滿了尚未褪去的慌亂無措,小嘴兒倔強地抿成一條平直的線。
她直勾勾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麼還能笑出來。
不生氣嗎?
如果有人在大冬天潑她一身奶茶,她估計能氣到爆炸,揪住對方的衣領摁在地上使勁摩擦摩擦。
說實話,她剛才都腦補了周暮昀暴揍她的場麵。
“沒哭就好。”周暮昀奪走她手裡死死握住的紙杯,扔進旁邊的垃圾捅,側過身,隔著帽子在她頭上摸了下,安撫似的:“不然我還得哄你,我可沒有哄女孩子的經驗。”
喻橙“撲哧”了一聲,渾身放鬆。
她瞅著他白毛衣上的汙漬,懊惱地撓撓頭,嘴角耷拉下來:“那現在怎麼辦呀,你的衣服……穿著會感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