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從周映雪的嘴裡說出來,付夏涵這回終於相信了,周暮昀確實有了女朋友。
咖啡廳分彆後,她就回了公司。
跟周映雪說的那些話也不全是謊言,她這次回國,私心裡更多是為了周暮昀,但家裡的公司也需要她操心。
幾乎沒有休息時間,一回來就要適應陌生的工作環境,各種事情都要從頭開始學習,比呆在學校裡做課題還痛苦。
她一走就是三年,再回來很多事情都麵目全非了。
那些曾經熟悉的朋友,再聯係起來卻連個共同的話題都找不到。她像是過了三年與世隔絕的生活。
手頭的工作讓她焦頭爛額,偏偏一顆心怎麼也靜不下來。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隻有黑白灰三色調的擺設,所有的東西都是新的,空氣裡還殘留著淡淡的裝修過的味道。這是爸爸特意為她準備的辦公室。
多邊形的白色辦公桌上堆著一遝等待處理的黑色文件夾,電腦裡時不時響起郵件傳過來的提示音,她卻沒心思去看這些。
太陽穴突突地跳,有點疼。
事實上,在得知周暮昀有女朋友後,她的頭就開始疼了。
她沒想到,像他那樣幾乎不喜歡跟女人打交道的人居然也有主動追求女孩的一天。聽周映雪說的,他們之間的感情似乎很好,他不僅親自去見過女孩子的家長,眼下兩人還同居了。
同居……
一想起這個詞背後的意思,她就止不住的煩躁,想把桌上的文件都撕碎了。
既然無心工作,再熬下去也是徒勞,付夏涵站起身來,拎起桌上的手包走出辦公室。
她才剛來就要走了,有路過辦公室的員工看見,也權當沒看見。公司裡誰都知道這位空降的總經理是老總家的千金,哥倫比亞大學留學歸來的。
——
下午四點的殘陽照得人頭暈腦脹,付夏涵沿著熟悉又陌生的街邊走了幾分鐘,還是覺得煩得不行。
她掏出手機,找到微信裡一個常聯係的女性朋友,約她出來吃晚餐。
付夏涵打了輛車前往吃飯地點。
名為吃晚飯,實則還是為了打聽與周暮昀有關的消息。確切來說,是想了解他和他的那位女朋友之間的事。
她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周暮昀一點也不低調,圈子裡熟悉的朋友基本都知道他有女朋友的事,一些朋友甚至還見過那個女孩。不知道這件事的,可能也就是他們的父母長輩了。
連“十六少”裡年齡稍小的莫小公子都見過他女朋友,喻橙。
她打聽到,那個叫喻橙的女孩根本不是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甚至跟他們這些人都不沾邊。一個剛畢業不久的普通女生,家庭背景也普通。目前在周暮昀的幫助下,開了一家餐廳,聽說生意很火爆,小老板當得像模像樣。
可,那又怎麼樣,還不是靠周暮昀才得來的。
聽到這個,付夏涵反而不那麼擔心了。
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攀上了周家這樣顯赫的家族,能有什麼好結果。或許周暮昀本人都沒放在心上。
她朋友鄭茹也是這麼說的:“三公子是周家唯一的繼承人,他的婚姻對象肯定得是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彆忘了,周家還有一位說一不二的老爺子呢。周老爺子雖住在郊外的莊園不問世事,嫡親孫子的婚姻大事他總不可能不過問吧。那女孩頂多就是從周公子這裡撈點好處,能進周家大門?簡直滑稽!”
這話說出來意在討好付夏涵,卻也是實話。
他們這個圈子,真愛畢竟是少數,結婚大多是商業聯姻,利益至上。如果剛好雙方關係不錯,那就算錦上添花了。
像周暮昀這樣找個門不當戶不對的,也不能說沒有前例,但幾乎沒有好結果。
付夏涵像是被取悅了,端起細長的高腳杯,鮮紅的酒液在剔透的玻璃杯壁輕晃,最後被她喝入口中。
她莞爾一笑:“你說的對。”
正洋洋得意,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回國後換了新的手機號,知道這個手機號碼的人甚少。付夏涵有些疑惑,頓了頓,還是接通了。
她沉默不語,等待那邊先出聲。
“你回國了怎麼不告訴我?”半晌,電話裡傳來一個男聲,語氣帶著明顯的質問。
付夏涵一愣,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這是她那個未婚夫的聲音,一度讓她很是煩躁,淡聲道:“昨天剛回的,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有什麼事嗎?”
那邊的人卻忽然笑起來,仿佛話裡有話:“我找自己的未婚妻還需要有事嗎?”男人笑聲大了一點:“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還真有件事需要跟你說。三年了,我們的婚禮該提上日程了吧,我的未婚妻?”
“有病!”
付夏涵氣得掛斷電話,隔斷他那刺耳的笑聲。
每每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都讓她想起自己當初衝動之下答應跟他訂婚的事。同時,也在提醒她曾經有多麼的愚蠢。
掛了電話,也沒感受到想象中的安靜,心裡亂糟糟的,腦子快要炸開。
她以為逃到國外三年,大家就能當那場訂婚典禮不存在,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是她想的太簡單了。
可能真要找個合適的時機,跟爸爸商量一下,取消那場錯誤的訂婚典禮。
她一刻也不想頂著彆人未婚妻的頭銜!
——
又是一個周五,暮魚餐廳提前打烊。
不過這一次員工們都沒離開,老板大發慈悲,邀請大家留下來吃個晚飯,就當是聚餐了。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下午空運了一批大閘蟹過來。按照原本的計劃,是該周三就運過來,正好作為周四周五兩天的食材,然而中途貨源出現問題,直到周五才運過來,餐廳周末不營業,蟹放久了就不好吃了,所以喻老板大手一揮,打算給大家來個全蟹宴。
廚師孔雲掂了掂手裡的大勺,翻炒著鍋中的蟹:“老板,這不公平啊。你請我們吃飯,怎麼我還要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