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裝不過三秒,喻橙就露怯了,她抱著周暮昀的胳膊,往他身後躲了躲,緊張兮兮地說:“如果蔣女士罵我,你一定要幫我說話。”
周暮昀想說你真是想多了,該挨罵的人是我。
當然,作為男人,保護自己的女朋友是應該的。他拍拍她的手背,語氣很堅定:“放心,一切都交給我。”
進門之前,周暮昀深吸了口氣,才抬手按下門鈴。
門內傳來拖鞋摩擦地板的沙沙聲,少頃,門被打開,映入眼簾的是蔣女士嚴肅的麵龐,是輔導員的專用麵孔。
麵對這樣一副表情,三分之二的學生會選擇不打自招。
周暮昀定定神,禮貌問候:“阿姨好。”
“進來吧。”
丟下一句話,蔣女士轉身進屋。
像個小鵪鶉一樣躲在周暮昀身後的喻橙,心裡一咯噔,她有強烈的預感要出大事情了,請問現在遁走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周暮昀牽著她的手進屋。
房子裡空蕩蕩,安靜得落針可聞,喻爸爸不在家。
蔣女士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開門見山朝周暮昀道:“你答應過我什麼?”
咦?
喻橙好奇地看著蔣女士,居然不是罵自己。她眨巴著眼睛,看向身側的周暮昀,他答應過蔣女士什麼?
周暮昀輕咳一聲,第一次覺得有些詞窮,沉默半晌,才垂著眼低聲說:“這件事……確實是我的錯。違反了當初跟您的約定。”
他完全能理解蔣女士的考慮,她以婚前不許發生關係為條件答應讓兩人繼續交往,是出於對喻橙的保護。她那個時候不看好他,心裡想的是,哪怕最後分開了,至少這樣能降低對喻橙的傷害。
而他的的確確沒有遵守條件,合該挨罵。
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喻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所以說,周暮昀一直以來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不是因為他身體不行,而是他跟蔣女士有約定!
她想起來了,有次蔣女士單獨拉著他談話,後來她怎麼逼問他,他都不肯跟她說蔣女士到底跟他談了什麼。
原來,他們定下的條件是這個。
喻橙頭腦一熱,從周暮昀身後站出來,像老母雞護小雞那樣把他護在自己身後,義正言辭道:“媽媽,這件事不怪他,是我先動的手!是我睡的他。”
周暮昀:“……”
蔣女士:“……”
蔣女士一言難儘地看著她,以為自己幻聽了。
喻橙覺得自己說的沒錯,他們發生關係那晚確實是她主動的,他是被她連累的。想到此,她加重語氣:“沒錯,是我先……”
周暮昀的手從後麵伸過來捂住了她的嘴,你彆說了。
女朋友站出來幫他說話,他很感動,但是這種事,還是該由男人來承擔。再說,也不算是她睡的他。
蔣女士受到了不小的衝擊,靜默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回了一點理智,看著喻橙說:“你跟我過來。”
喻橙扒拉下周暮昀的手,回過頭來看著他,用眼神質問他,你乾嘛要打斷我的話。
周暮昀推了她一下:“阿姨找你有話說,快去吧。”
歎口氣,他目送喻橙進了書房。
門關上,隔絕了他的視線。
書房裡隻剩下母女倆,四周彌漫著墨香味,靠近書架的地方擺放著一張紅褐色的實木長方桌。小時候,她經常趴在這張桌上寫作業,媽媽則坐在另一邊寫教案,順便監督她。
喻橙抬眼,看著相隔一步的蔣女士,有點緊張地蜷起手指。
蔣女士看著她,忽然抬手戳了戳她的腦門,把她的頭戳得一偏,又是氣憤又是無奈地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那種話是你一個姑娘家能說的嗎?”
是我睡的他。
聽聽,這是一個未出嫁小姑娘說的話嗎?簡直要氣死她!
自己女兒都這麼說了,她壓根不好意思再說周暮昀的不是。
喻橙坑著頭,不敢反駁。
好像,這話是有那麼一點不矜持。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蔣女士還能說什麼,說什麼都沒用了。她揉了揉額頭,隻覺得自從她談了戀愛,她真是操碎了心。
以前不談戀愛她發愁,現在更是愁上加愁。
蔣女士緩了一會兒,語氣平靜道:“做避孕措施了嗎?”
“啊?”不料話題轉到這個方麵,喻橙一愣,臉頰倏地通紅,抬眼望著蔣女士身後牆壁上掛著的畫,歪了歪頭,似乎是在思考。
第一次她很清楚沒有做措施。
後麵幾次,說實話她也不太清楚,每次腦子都暈乎乎的,就沒多少清醒的時候。
不過,兩人目前都沒有要孩子的打算,周暮昀應該都做了措施的。
見她遲疑許久,蔣女士手撐在桌邊,堪堪穩住身形,感覺自己高血壓都要犯了。
視線一垂,猛然發現喻橙手指上有什麼東西閃閃發光:“那是什麼?”
注意到蔣女士的視線,喻橙抬起手:“哦,這個,周暮昀昨晚跟我求婚了,我答應他了。”
蔣女士:“……”
等了幾分鐘,周暮昀看到母女倆從書房出來。
蔣女士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更複雜了,他心頭一緊,下意識看向邊上的喻橙,她又說什麼了?
喻橙聳聳肩,表示自己什麼也沒說。
蔣女士將兩人的眼神交流看在眼裡,目光直視周暮昀:“我想問問你,你接下來的打算是什麼?”
周暮昀想了想,鄭重道:“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