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快畢業了,呂嘉昕想給自己換個新造型,接了頭發,及腰的長度,走起路來被微風一吹,能引得半條街的男士側目。狂沙文學網
下午約了做美甲。
她是這家美甲店的常客,老板娘老遠看見她都露出的笑臉,將她迎進來,要親自給她做指甲。
店裡還有其他的顧客在,她們的手伸進美甲光療機,笑著跟美甲師傅聊天,店裡彌漫著濃鬱的指甲油味。
呂嘉昕坐在其中一個空位上,老板娘坐在她對麵,拿了一本冊子給她:“前麵幾頁都是新出的係列,想做哪一款?”
老板娘四十了,未婚,材微胖,一條黑色的長袖裙倒將肚子上的遮了個七七八八,臉上濃妝豔抹,頗具韻味,讓人瞧不出真實年齡。
“你給推薦一個吧。”呂嘉昕翹著二郎腿,手支著下巴,“我相信你的眼光。”
老板娘低頭看著冊子,對比她今天的裝扮,指著其中一個樣式:“星空的吧,跟你今天的裙子很搭,跟你的心也很搭。”
帶著點兒不易察覺的鬱。
呂嘉昕微微睜大眼,嘴角扯了下,連老板娘都看出來自己心不好了。
沒錯,今天是她和男朋友分手滿一年的子。
一年前的今天,她在校園那條通往人工湖的林蔭道上,跟男朋友提了分手,而他,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在她說完分手的話後,轉就走了。
然後,她就聽說了s大的學神沈郗出國留學的消息。
“還好看的。”呂嘉昕看了一眼圖片,把手伸出來,點點頭:“那就聽你的吧,今天就做這個。”
圖片上是很漂亮的黛藍色,上麵撒著一閃一閃的金粉,還有月亮、星星的貼片。
她皮膚白,指甲形狀修得圓潤,不管做什麼樣式都好看。
老板娘起拿來了要用到的幾瓶指甲油,還有盒子裡的金粉、貼片什麼的,開始給她塗指甲。
這個過程一向無聊,呂嘉昕用空出的那隻左手劃拉著手機。
她微信裡有很多同學群,其中最活躍的就是班級群和年級大群,不過她嫌太吵,都給開了消息免打擾。
點進微信裡,她垂眸便看見年級群裡有人發了一條:“我在學校裡看到沈學神了!cao),好帥啊!”
能被稱之為沈學神的,除了沈郗,再沒有彆的人。
哪怕他已經畢業了,學校裡沒有這個人,關於他任何一點消息,照樣會引得女生們討論。
誰讓他是所有校園女生的夢中人。
呂嘉昕愣了愣,手指下意識點進了年級群。
有個女生發了這樣一條消息,其他的女生果然紛紛加入討論。
“真的假的?不是說他去英國留學了嗎?沒這麼快回來吧。他都畢業了,也沒道理回學校裡來啊。”
“當然是真的!我能認錯沈學神嗎?不過我看他西裝革履,估計是回國辦事。”
“我很好奇一件事,他當初跟經管係的一個學妹談戀,鬨得人儘皆知,後來他出國了,他們分手了嗎?”
“不知道。我猜八成是分了,異地戀就很難熬了,更何況是異國戀。”
“能跟沈學神談一場戀,分了也值了。”
“好像是這樣。”
呂嘉昕麵無表地退出了群聊界麵,轉而去看老板娘手下的動作,已經塗完了三個指甲,正在塗無名指。
流沙質感的藍色,沉得她手更白。
塗完了最後一個指甲,放美甲光療機裡經紫外線照,開始塗另一隻手。
兩隻手都不得閒,呂嘉昕玩不了手機,無聊地四下打量,問老板娘:“你就沒想過找個喜歡的人結婚?”
每一個得知她單的顧客都會這麼問,老板娘已經習以為常了,滿不在乎地說了句:“男人,麻煩。”
配上她不屑一顧的表,就能讓人感覺出她經曆過很多。
如此簡單的四個字,呂嘉昕卻覺得非常精辟,深以為然地點頭:“嗯,你說的沒錯,是麻煩的。”
老板娘一愣,抬頭看著她,樂得捂嘴笑,差點把指甲油碰掉了:“我什麼都經曆過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你才這麼點兒大,經曆過什麼?”
她話裡有看破紅塵的坦然,也有對眼前這姑娘的嘲笑。
不是貶義的嘲笑,隻覺得她說這話很有趣,二十出頭的年紀,才經曆過多少感事,哪來的感悟。
這麼快就對男人失望了?
呂嘉昕沉默不語。
老板娘起了跟她交流的興趣,一邊低著頭塗指甲油,一邊笑著猜測她心低落的原因:“跟男朋友分手了?難過?”
臨近大四畢業,能讓人心煩躁的除了工作就是感,這位大小姐的家世她了解一些,她大概不愁找工作,結合她剛才的話,那麼讓她煩惱的就是感了。
呂嘉昕揚唇一笑,搖搖頭,語氣淡淡地說:“今天是前任滿一周年的忌,我當然會有點難過。”
嘴上說著難過,唇畔的笑意卻那樣明顯。
老板娘怔怔地望著她,一臉被雷劈到的表,半晌,她才好笑地得出結論:“會難過,那就證明你忘不了他。”
呂嘉昕“嘁”了聲,明顯不想再談這個話題。
她扭頭看向落地窗外,在想要不要晚上去酒吧喝一杯,慶祝一周年忌。
忽然,一道熟悉的影撞入了她的視線。
男人材頎長,白襯衣黑西褲,西服外掛在臂彎,從一輛轎車上下來,朝一棟寫字樓走去。
呂嘉昕心猛地一顫。
那個男人是沈郗!
她不會認錯,哪怕隻是個背影,哪怕他們已經有整整一年沒見過麵,她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他來。
腦子嗡了一聲,下一秒,呂嘉昕就抓起桌上的包衝出了美甲店的大門,頭也不回朝馬路對麵的人奔去。
前任詐屍了,她要去看看。
“哎,你的指甲還沒做完”
老板娘站起來朝她伸出一隻手,卻沒能阻止她前進的步伐。
隻見她踩著高跟鞋,如一支離弦的箭,迅速遠去。
她很想說,你的指甲還沒做完啊。
呂嘉昕當然知道自己的指甲沒有做完,她猛地站起來時,還將老板娘正在塗的那個指甲弄毀了。
未乾的指甲油蹭到了指甲邊緣,難看得不行。
呂嘉昕剛走到馬路邊,對麵的交通燈就變紅了,她不得不停下步伐,望著那道影走進了寫字樓,消失在視線裡。
等紅燈的時間裡,她稍微冷靜了一點。
等等,她在乾什麼?
她摸著口自問,呂嘉昕你這是在乾什麼?
看到他的背影就忍不住追上來,然後呢,見到他該說什麼,瀟灑一笑,說一聲好久不見,還是若無其事從他邊走過,將他忽視得徹徹底底。
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好好的星空指甲被糊成這個樣子,真是不值得!
綠燈重新亮起,她踩著高跟鞋穿過馬路,走到對麵。
已經出來了,她怎麼也不可能再返回。
她決定了,就按照剛才預想的那樣,等他走出來,她就假裝看不見他,抬手一撩長發,與他擦肩而過。
勢必要營造出一種老娘不care的氣勢!
不過很可惜,她今天出門忘了戴墨鏡,要不然絕對會碾壓。
如此想著,呂嘉昕便站在寫字樓的門口,調整出一個氣勢十足的姿勢,靜靜等著裡麵的人出來。
麵前的藍光玻璃清晰映出她的臉,好像有點脫妝,她從包裡翻出小鏡子,對著鏡子補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