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也不是個溫順的性子,當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哭罵道:“虧你還好意思提,你姚江在一年又能掙幾個錢?東湖鎮上上下下兩千畝地,還不都是我每年在辛苦操忙,我在家裡這樣辛苦,把這個家打理的井井有條,到頭來你因為一個妾室埋怨於我?”
張氏兩手掐腰,怒道:“且不說在東湖鎮,就說在整個山陰,你去問一問,除了舉人老爺,進士老爺家裡,哪一家人的妾生子,能夠入學堂讀書了?”
“家裡本來就不富裕,如何養得起三個讀書人?”
張氏罵罵咧咧,猶自叫嚷不休,林清源臉色鐵青,對著她怒聲道:“好了,大伯麵前,你還嫌不夠丟人麼?!”
張氏忿忿不平的瞥了一眼主位上的林思正,然後氣呼呼的坐了下來。
林清源搖了搖頭,又走到林昭麵前,歎氣道:“三郎,既然你與你大母過不到一起去,為父也不用強求,這樣罷,你與你母親就先住在元達的這個宅子裡,稍後為父親自去見元達,一個月該多少租錢,為父來出就是。”
“你想要讀書……”
他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一旁的張氏已經勃然大怒。
她怒聲道:“好啊,妾室母子住在城裡,把發妻與嫡子扔在鄉下,林老五,虧你想得出來!”
“你要是敢出這個錢,咱們這個家,就算是散了!”
林清源咬了咬牙,剛想開口說句狠話,但是張了張口,竟然沒有能說出來。
一句話,他這一支,並不算富裕,家裡還要靠著張氏這個會持家的人顧著,不然讓他留在東湖鎮去打理主家的這些田產,就夠他忙碌的了。
站在屋子右側的林昭,把母親扶到椅子上坐下,安撫了母親幾句之後,他邁步走到林清源麵前,聲音平靜:“父親,這個宅子是七叔借給我們暫住,用不著什麼租錢,兒子也不用父親操忙學業。”
“兒子今年才十三歲,不曾成婚,真的與父親分了家,外麵的人也會說父親的閒話,分家的事情暫且不提,今日兒子隻有一個要求,盼企父親答應。”
林昭年紀太小了,他提出分家,本質上就是為了林清源答應這個要求。
林清源深呼吸了一口氣。
“你說就是。”
林昭雖然才十三歲,但是一舉一動之間,已經儘是大人模樣,他沉聲道:“從現在開始,兒子不會再要父親與嫡母的一分錢,家裡的田產,房產等任何產業,兒子也不會要一星半點。”
“今日起,我與母親就離開東湖鎮,搬到這座宅子裡來,父親依舊是父親,您想要來這裡住,兒子也絕不會拒絕。”
“將來父親老了,如果兩位兄長不方便,兒子也可以奉養父親。”
“但是,從今天開始,兒子的資產與家裡的資產再不相乾,我不再拿家裡的一分錢,以後我的錢,也與家裡沒有任何關係,這樣,父親同意否?”
這番話,可以理解為林昭在謀求經濟獨立。
這個時代沒有合同,這種口頭上的約書是不作數的,但是這個時代最講究宗老族老,隻要林思正在場,願意做公證,那麼這份約定就可以生效。
更不要說,上麵還有一個林元達在。
張氏聽到了這番話之後,立刻站了起來,她拉著林清源的袖子,輕哼道:“老爺,三郎都這樣說了,你就應下他就是,剛好大伯也在,就給做個見證,防止日後有人耍賴,再回家裡來爭奪家產。”
而林清源則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微微搖頭,
“三郎,這樣自然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未免太過虧待了你,家裡的田產……”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一旁的張氏已經拉住了自己丈夫,叫嚷道:“好,這件事我們夫妻應了,現在就找人起一份約書,讓大伯做個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