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詹事府的人除卻五品以上的官,其他都沒有來上班,而能在東宮裡出現又認得林昭的人,隻剩下這位世子殿下李煦了。
李煦作為鐵杆的太子黨,基本上是一有空閒便會往東宮跑,對東宮摸得比宋王府都要熟悉一些,正因為如此,長安城上下都在說,以後宋王府一係很可能能從天家手中,拿到一頂世襲罔替的帽子。
林昭抬頭看了看詹事府,又扭頭看了看李煦,有些無奈的說道:“殿下,今日已經過了元宵,各衙門不是都開始點卯做事了麼,怎麼詹事府連一個人也沒有?”
“三郎你不知道詹事府的習慣。”
李煦拉著林昭的衣袖,一邊把他拉向東宮,一邊笑著說道:“這詹事府是個清閒的衙門,因為沒有什麼事做,因此便不急著上值,按照往年的習慣,最少得到十八號,詹事府的人才能到齊。”
“今日就隻有詹事和少詹事幾個人去太極宮上朝了,他們上朝之後估計也就直接回家,不會到衙門裡來。”
林三郎大皺眉頭:“怎麼這樣散漫,太子殿下便不管麼?”
“懶得管了。”
李煦也有些無奈,開口道:“讓他們來這裡,也沒有什麼事做,乾脆就不去管他們,不過詹事府也不會太過分,今日十六,明日應該就會有人來上值了。”
說到這裡,李煦看著林昭,笑道:“怎麼,林師沒有與三郎說過詹事府的事麼?”
林昭搖了搖頭,然後對著李煦笑了笑:“這詹事府紀律散漫,說起來正是我這個詹事司直的差事,回頭我就去寫一篇奏書,向太子詹事告他們一狀。”
這句話自然是開玩笑的,詹事府這麼些年散漫慣了,要是真像個愣頭青似的,上來就把整個衙門上下都告了一遍,不要說得罪同事,就連那位太子詹事,恐怕也要在暗中罵上一句事逼。
李煦還是很了解林昭的,知道他乾不出這種事情,便微笑道:“詹事府正愁沒有人來整肅紀律,三郎你寫一封奏書,直接遞到太子殿下手裡,到時候整個詹事府上下必然為之一清。”
“殿下少要害我。”
林司直連連搖頭:“送到太子詹事手裡,隻是詹事府自己的事情,要是送到殿下手裡,可就是得罪上官了。”
“一群老朽腐儒,得罪了便得罪了。”
這些年,東宮一直沒有得到什麼實質性的權力,在朝堂上的影響力也十分有限,就是因為詹事府缺乏人才。
通常來說,太子詹事少詹事或者其他東宮官的差事,一般在詹事府做個兩三年,就會外調出去到朝廷各個衙門裡去,詹事府的官員品級不低,外調出去的官員地位自然不會低,這樣隻要幾輪下來,東宮官便會遍布朝廷,太子殿下的影響力自然水漲船高。
可是,因為大周皇族向來有父子相疑,乃至於父子相殘的“傳統”,因此當今聖人對東宮頗為防備,這些年派來詹事府的人不是老頭就是酸儒,儘是一些無能之輩,因此李煦對整個詹事府極為看不上眼。
細算起來,太子作為儲君已經二十年有餘,這二十年來真正東宮出身的,最有影響力的就是如今的大宗師林元達了。
說完這裡,李煦看向林昭,微微一笑。
“我帶你去東宮坐一坐,一會兒殿下就該從太極宮回來了。”
既然到了東宮,總不能再對太子避而不見,林昭點了點頭,跟著李煦一起進了東宮的一處偏殿裡,大概在偏殿裡坐了一個多時辰,快到中午的時候,前往太極宮接見群臣的太子殿下,這才趕回了東宮。
太子進來了之後,世子李煦起身,對著太子微微躬身拱手:“皇兄。”
而林昭雖然與太子一係的人接觸很多,但是與這位太子殿下隻見過一兩次,見到太子之後,當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跪在地上。
“臣詹事司直林昭,參見殿下。”
過了新年,太子殿下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他不止頭上有了零星幾根白發,眼角甚至有了一點皺紋,看到林昭之後,太子殿下臉上立刻擠出一個笑容,親自伸手把林昭扶了起來:“沒有外人,用不著行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