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洵連忙再次低頭,語氣恭敬:“兒子在。”
“父皇您身體,可覺得好些了麼?”
皇帝陛下有些疲憊的闔上眼睛,隨即再睜開。
“朕一直在等你進太極宮。”
說到這裡,他再一次閉上眼睛,似乎是害怕見到什麼,又再一次睜開。
“你讓朕很失望。”
太子殿下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叩首不止:“父皇,兒臣……若有所做不當之處,請父皇明示,兒臣一定改……”
皇帝陛下微微眯了眯眼睛,扭頭看向一旁不遠處自己的書案,書案上堆了差不多兩尺高的文書。
皇帝陛下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整個人又精神了一些。
“三個月之前,朕讓你進入政事堂,與諸位宰相學習政事,這三個多月時間,你在政事堂做了什麼?”
太子跪在地上,恭謹低頭:“回父皇,這三個多月,兒臣日日都去政事堂,無有一日缺席。”
皇帝這會兒,似乎是因為氣憤,整個人顯得又有精神了一些,他冷冷的看著太子,開口道:“是啊,你可忙得很,除了去政事堂之外,每日忙著見東宮六率府的幾個衛率,去見金吾衛的將官,去見京兆府的少尹……”
說到這裡,皇帝陛下緩緩吐出一口氣,休息了一會兒之後,繼續說道:“還有城門兵馬司。”
“除了你東宮六率之外,長安城裡十六衛府的將官,你私下也見了不少。”
皇帝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太子殿下,目光淩厲:“這些人,隻是其中一部分,這三個多月,長安城內外,隻要掌兵的,你都想方設法的見過了,是不是?”
“除卻長安城,十位節度使裡,你至少給七個人寫了信,是不是?”
皇帝這番話,雖然說的緩慢,但是一字一句,如同鋼刀一樣,紮進了太子殿下心裡,這位本來就有些慫的太子殿下,這會兒額頭上全是冷汗,而且整個人在不住的打擺子,心裡已經恐懼到了極點。
他跪在地上,聲音顫抖的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了。
“父…父皇,兒…兒臣隻是為了……為了熟悉政事。”
“熟悉政事?”
老皇帝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臉上露出一抹譏笑:“熟悉政事,在政事堂裡就好,乾什麼一定要去見那些帶兵的人?”
“這三個多月,你恐怕忙的連睡覺的時間也沒有了。”
太子殿下惶恐已極,他跪伏在地上,顫巍巍說不出話。
“父皇,兒……兒臣錯了。”
“你的確錯了。”
老皇帝努力直起身子,冷眼看了看跪在地上如同一攤爛泥的太子,目光冷然。
“你錯就錯在,時至今日你到太極宮來見朕,還會被司宮台擋在門外。”
“你錯在,今日是朕召你進宮來,而不是你帶兵闖進來!”
說到這裡,皇帝再次看向太子,滿臉都是失望。
“朕三個月不曾問事,隻默默的在一旁看著,不管你做什麼,朕都會裝作沒看到,整整三個多月,一百餘天的時間,整個長安城任你施為。”
“你要真是一個忠臣孝子倒也罷了。”
老皇帝搖了搖頭,看向太子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頭蠢豬。
“偏偏你生了賊心,卻沒有膽子,甚至朕三番兩次的暗示你朕已經重病,你還是畏首畏尾,不敢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