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皺了皺眉頭,然後搖頭道:“弟子愚鈍。”
“聖人等一個台階。”
元達公麵色平靜,開口道:“此時,崔相隻要上書請罪,聖人那邊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他回鄉歸養了事。”
“而崔相在長安半個月,就是不想上這道請罪的奏書。”
說到這裡,元達公搖了搖頭,長歎了一口氣:“本來這是他們之間的意氣之爭,跟你我都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如今編撰司有小人作祟,我要去勸他一勸了。”
說完這句話,林簡便登上了自己的馬車,對著馬夫緩緩開口:“去勝業坊。”
而在一旁的大將軍李煦,聽完了林簡的話之後,才琢磨過來味道,他抬頭看向自家老師即將遠去的馬車,喃喃自語。
“這朝堂上……這麼多門道麼?”
……
林簡的馬車,從平康坊出發,走了小半個時辰之後,才來到了勝業坊門口。
這會兒,勝業坊已經閉門宵禁,不過坊門自然擋不住宰相的車駕,很快坊門就被打開,林簡的馬車一路到了崔氏大宅門口才停了下來。
馬夫停穩馬車之後,立刻就去崔家門口叫門通報。
同在政事堂為相兩年,林簡在崔家的麵子還是有的,馬夫通報之後,很快崔家就開了正門,幾個林家的後輩,恭恭敬敬的把林簡迎了進去。
在崔家大宅裡兜兜轉轉的幾圈之後,林簡才被人帶到了崔衍的書房裡,崔家的後輩去敲了敲門之後,很快一身白衣的崔老頭,便抄著袖子,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兩位政事堂宰相,互相拱手行禮。
“崔相。”
“林相。”
聽到林簡的稱呼之後,崔老頭眯了眯眼睛,嗬嗬笑道:“老朽已不是宰相,可不敢當林相這樣稱呼。”
林簡搖了搖頭,開口道:“老相公主政十餘年,居功至偉,隻要老相公在一日,便永遠是大周的宰相。”
聽到林簡這番話,崔衍哈哈一笑,伸手拉著林簡的衣袖,把他拉進的自己的書房裡。
“從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老夫麵前說這些話,老夫都置若罔聞,如今丟了差事,卻又聽到了這番話,倒讓老朽舒心不少。”
說著,他看向林簡,嗬嗬一笑:“還是個宰相說出來的。”
被這老頭拉著,林簡也不掙紮,兩個人便前後進了崔衍的書房裡。
崔家的書房很大,藏書也是極多,走進這間書房之後,林簡看到書架上琳琅滿目的書籍,一時間有些看花了眼。
這會兒,崔衍已經給林簡倒好了茶水,他抬頭看了看林簡,笑著說道:“林相深夜前來,不知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當。”
林簡微微低頭,開口道:“隻是來勸一勸老相公,稍稍低一低頭,息事寧人罷。”
說到這裡,林簡歎了口氣,開口道:“今日,京城長安風裡已經開始編排老相公,這個小冊子在長安城傳播的極廣,這會兒多半已經傳了半個長安了。”
林相語氣有些無奈。
“這會兒老相公您低頭認個錯,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要是那些迎合聖意的小人,通過長安風鼓動了民意,到時候老相公的處境,恐怕就要比現在難得多了。”
崔衍看了看林簡,麵色平靜。
“林相是自己說了這番話,還是來替聖人說的?”
元達公歎了口氣。
“老相公,晚輩這番話全然出自肺腑,還請老相公諫納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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