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很快集結了左衛人馬,去守河南府去了。
他走之後,太極宮裡的議事依舊沒有停止,此時的皇帝陛下也顧不上再去興修殿宇,而是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退敵之上。
畢竟要是給賊人打進長安城,那麼李家二百年帝業毀於一旦不說,他辛辛苦苦蓋的房子,也會為他人做嫁衣裳。
因此,皇帝陛下幾乎天天與政事堂的宰相們,還有長安城裡的一些大將軍議事,聽取他們的意見。
這天早上的廷議之中,門下侍中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對著皇帝拱了拱手,開口道:“陛下,據臣所知,康東平範陽軍原本人馬隻有九萬餘人,但是他這一路西進,到了河南府的時候,就變成了二三十萬。”
這位曹相聲音低沉:“如今,京畿的禁軍加在一起,也不超過二十萬,康賊凶惡,再加上兵力懸殊,臣以為朝廷不能夠就這麼乾等著康賊打過來,也要有所動作才是。”
皇帝現在最缺的就是屬下的獻策,聞言連忙開口:“曹相有何高見,快快說來。”
“臣以為,要召令節度使派兵到長安來。”
這位老相公沉聲道:“北庭,安西,河西以及朔方這四處節度使都有戍邊之責,輕易不好動用,但是平盧節度使以及隴右節度使還有嶺南五府,責任並不重,臣以為陛下可以下令他們各出兵一半,前往長安勤王。”
安西節度使要鎮撫西域,北庭節度使也要防治外族,至於河西節度使,職責更是阻斷吐蕃與突厥,而如今的朔方節度使齊師道,更是正在直麵突厥的壓力,這四位節度使,都是大周的邊鎮要害,輕易動不得。
但是另外幾位節度使,身上的擔子就沒有那麼重了。
隴右節度使是“備禦吐蕃”,隻是大周麵對吐蕃的預備隊,平盧節度使是鎮撫室韋、靺鞨二部,而嶺南五府,職責是經略綏靖“夷”“獠”這些蠻人,遠沒有其他節度使那樣全然脫不開身。
曹鬆微微低著頭,繼續說道:“除此之外,太原的河東節度使與朔方呈掎角之勢抵禦突厥,如今齊大將軍正在豐州前線抵禦突厥,河東軍不能全然無所動作,臣以為陛下可以下詔,明令河東節度使王甫出兵,襄助朔方抵禦突厥。”
曹相雖然是讀書人,但是很顯然這段時間很是研究了一番軍事,他聲音沉穩,繼續說道:“一旦朔方與河東擊退了突厥人,便可以騰出手來,與禁軍一起,對叛軍形成兩麵夾擊之勢,到時候叛軍必敗!”
作為一個皇帝,最基本的就是要知道自己的邊軍在什麼位置,李洵雖然有些平庸,但是他做太子的時候,先帝對他要求很嚴,因此各大節度使的位置還是大概知道的。
聽到曹鬆的這番話,他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沒有立刻回話,而是看向殿中的其他人,開口問道:“諸卿,可還有其他意見?”
諸位大臣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沒有開口說話。
一來是因為這些人大多對軍事不了解,二來曹鬆是當今政事堂的“首相”,不好出言否他,更重要的是,曹鬆的話聽起來有理有據,似乎找不到什麼可以否認的地方。
經過一番沉默之後,林簡默默起身,對著皇帝開口道:“陛下,臣也有話說。”
作為天子的老師,此時林簡在政事堂,或者說在朝中的地位,應該說僅次於曹鬆一人,甚至有些平起平坐的味道,曹鬆說完之後,他便自然而然的站了起來。
李洵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林師快說。”
“臣以為,曹相所說讓河東節度使出兵襄助朔方,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是此時禁軍還沒有與叛軍正麵交手過,在這個時候,就要讓另外幾個節度使出兵長安,似乎……”
他聲音低沉:“似乎有些示人以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