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娘兩隻手緊握住那封揚州來的信,低著頭一言不發。
林昭微微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等林昭離開之後,崔姑娘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愣神了許久,這才失魂落魄的走到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下。
隨後,她趴在桌子上號啕大哭。
崔九郎就站在旁邊,如同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看著痛哭的姐姐,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之後,他才鼓足了勇氣,走到了自己的姐姐旁邊,低著頭說道:“阿姊…我…我不是有意騙他的。”
這個年僅十歲的孩童低著頭,聲音很小。
“從咱們到青州之後,姐姐你便經常往他那裡跑,我前兩天出門,聽到外麵已經有人在說閒話了。”
這個小娃娃猶豫了一番,繼續說道:“阿姊,我知道他生的好看,對咱們也挺好,但是……但是他已經成婚了。”
“咱們是崔家…”
崔九郎的聲音逐漸堅定了起來。
“你今天沒有出門,他便上門來尋你,分明是圖謀不軌,你可不能上了他的當…”
這就是世家大族根深蒂固的觀念,哪怕是這個十歲的孩童,也十分看中門楣與臉麵。
在崔家人心中,不管他們再如何落難,也是不可能嫁給旁人做妾的,甚至在崔瞻眼中,林昭這個刺史分明是借著他們姐弟落難,想要趁機要挾自己的姐姐。
因此,他才會在門口誆騙林昭。
或者說並不是誆騙,而是代表崔家,對林昭表示了委婉的拒絕。
這種拒絕,一般人是聽不懂,也聽不出來的,但是林昭在長安城裡就是出了名的靈醒,他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崔瞻的意思。
因此,林刺史很有風度的轉身離開,並且表示自己願意把他們姐弟送到揚州去。
畢竟這種時候如果強求,的的確有些趁人之危的味道。
崔姑娘趴在石桌上,淚流不止,沒有理會自己的幼弟。
而崔九郎也知道自己可能做錯了事情,便規規矩矩的站在自己姐姐麵前,不敢動彈。
不知道過了多久,崔姑娘總算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情緒,她抬起頭來,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水,已經哭的花容失色。
她顧不上整理頭發,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哽咽道:“咱們到了青州之後,林家世兄一直以禮相待,人家登門拜訪我,便是父親在這裡,也沒有趕人的道理,你憑什麼替我趕人?”
崔九郎先是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姐姐,然後低下頭,囁嚅道:“阿姊,我是怕你被他騙了…”
“你怎麼知道他要騙我?”
崔芷晴這會兒心裡已經氣個半死,她咬了咬嘴唇,看著自己的這個弟弟,氣道:“便是我被他騙了,也不乾你的事情!”
說罷,她從凳子上起身,帶著那封揚州的書信,氣衝衝的回到了自己屋子裡,又趴在床上大哭了一場。
這位在丹陽長公主府一見林昭,就幾乎誤了終生的崔姑娘,此時心中酸楚到了極點。
“他第一次登門…他都要來騙我了…”
崔姑娘咬了咬嘴唇,淚水又流了下來。
“憑什麼趕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