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這種火藥罐子加入的情況下,攻守雙方的力量實際上是有一些差距的。
因此,這場戰事最關鍵的地方在於青州軍會不會在氣勢上潰敗,一旦青州軍能夠正麵堅持住一段時間,等到範陽軍主力全麵投入戰場,青州這邊有合適的機會往下扔陶罐的時候,這場戰事實際上結果就差不多出來了。
康東來所部這一次統共隻有兩千多人,他們攻打青州的先鋒軍就有八百人,之後魏平又帶了五百人投入戰場,也就是說此時青州城下,已經是康東來手下的大部兵力,消滅了他們,就可以結束這場戰鬥。
而裴儉也很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他之所以向林昭討要正在城裡休整的那些青州軍騎兵,就是為了在合適的機會出城追擊。
此時,這場守城戰的劇情走向,都按著林昭的預估一點一點進行著。
城牆上一共投下去近百個陶罐,再加上城牆上丟下去的滾石以及俯射的箭矢,隻一個時辰時間,城樓下的範陽軍便已經潰不成軍。
這些範陽軍,本就不是範陽軍的精銳,大部分都是範陽軍在西進的路上強征的兵力,而且在麵對火藥這種未知武器的情況下,所有人都極為恐懼,再加上身邊時時刻刻都在死人,很快就發生了大規模的潰逃。
在戰場上,如果是那種很有章法的後撤,實際上並不是很好追擊,大多數人甚至不會追擊,但是兩軍陣前最忌諱的就是潰敗,潰逃。
一旦發生了潰逃,雙方的兵力對比便沒有了任何意義。
在這種情況下,幾十個人都可以追著幾千人亂砍。
作為帶兵多年的將軍,裴儉自然不會放過這種難得的機會,他興衝衝的來到了城樓上,聲音低沉而又興奮:“小相公,敵人已經潰逃了,屬下請命出城追擊!”
林昭看了看城樓下四散而逃的範陽軍,緩緩點頭:“裴將軍自去就是。”
說著,林昭指了指城樓下不遠處,一個躺在地上的黑甲漢子,開口道:“裴將軍去看一看,那人死了未,如果未死,便把他捉進城裡來。”
林昭手指的人,正是刀疤臉魏平。
這個魏平極為悍勇,不僅徒手攀爬城牆,甚至可以單手格開裴儉兩箭。
要知道,裴儉自小習武,氣力極大,身後背的也是牛角弓,這一箭過去可以輕易洞穿鐵甲,等閒人即便用盾牌格擋,也會被箭矢震開盾牌,甚至洞穿盾牌。
而這個黑臉漢子,很明顯是用什麼卸力的法門,擋開了裴儉的箭矢。
而這個黑臉將軍,最終被一枚陶罐在近距離炸開,一身武藝都沒有了用武之地,直接被震飛數米,昏厥在了地上。
裴儉順著林昭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後回頭對著林昭微微低頭:“小相公起了惜才的念頭?”
林昭沉默了一會兒,微微搖頭。
“不,我隻是見他有些眼熟。”
林昭微微眯了眯眼睛,開口道:“少年之時,我似乎在越州見過他。”
林昭當年在越州城的時候,曾經跟越州刺史程敬宗起了一點衝突,甚至被程敬宗帶人抓進了大牢裡,吃了點苦頭。
而當時林昭被抓的時候,隱約記得在程敬宗身後,就站了這麼個刀疤臉。
裴儉緩緩點頭:“屬下記下了,稍後就讓人出去把他綁了,送到小相公麵前!”
林刺史麵色平靜,緩緩說道:“裴將軍出城之後,如果有可能,去找一找帶隊的康東來,如果能夠捉到他,對咱們將來都大有好處。”
林昭一早就知道,這一波範陽軍帶隊的,正是康東平的二弟康東來,康東平似乎很看重自己的這個兄弟,當年康東來在京城犯了事,他甚至親自從朔方趕回長安相救。
如果這個時候,林昭能夠控製住康東來,那麼接下來他手中就會多出一個籌碼。
裴儉咧嘴一笑:“屬下遵命!”
“莫要強求。”
林刺史聲音低沉:“凡事以我青州軍將士性命為重。”
“是!”
說罷,這個身材高大的將軍轉身下了城樓,不多時便領著兩三百個從滄州帶回來的騎兵,出城“迎敵”去了。
與其說是迎敵,不如說是收拾戰場。
而此時,城樓下這一千多範陽軍,最少已經傷損了半數,其餘的也是四散潰逃,全無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