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林簡有些意外,他看了李煦一眼,輕聲道:“什麼時候,殿下需要給三郎交代了?”
“今非昔比。”
世子殿下麵色嚴肅了起來。
“林師您沒有去過青州,您不知道青州現在是個什麼模樣。”
他緩緩說道:“弟子在青州待了一段時間,又在幽州待了一段時間,親眼看到,三郎麾下的勢力,幾乎一天一個模樣。”
“弟子離開幽州的時候,三郎在幽州就有超過一萬兵力了,再加上他在青州,棣州,滄州的兵力,少說也有兩三萬人,而且這個數量,每天都在增加…”
“現在兩個多月過去,我都說不出三郎手下現在有多少人。”
世子殿下聲音低沉,繼續說道:“範陽叛軍即便占了長安城,想要回師範陽,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按照三郎現在的發展速度,那個時候的青州總管府,天知道會有多少兵力。”
“假使將來能夠平定康賊,到時候三郎他……必然會成為割據一方的大人物。”
說到這裡,李煦看向林簡,幽幽的說道:“以我這麼多年跟三郎的接觸,他這個人,似乎……對朝廷談不上忠心耿耿罷?”
林簡張了張口,但是沒有說話。
他比李煦更了解林昭,在他看來,林昭不是對朝廷不忠心,而是對皇權沒有什麼崇敬之心,他在長安城的時候,每日進出宮城也是畢恭畢敬,但是那是畏懼皇權的威嚴,對皇權幾乎沒有什麼崇敬的心思。
林簡數次與他閒聊,提起李周皇室的時候,林昭的態度都很是隨意,似乎有沒有皇室,或者皇室姓不姓李,都跟他沒有太大乾係。
看著林簡的表情,李煦頓了頓,繼續說道。
“三郎他的家小都不在長安城,林師您就是他在長安唯一的牽絆了,如果林師您也死在了長安城,天知道三郎他將來,對朝廷會是一個什麼態度?”
這一次,林簡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他沉聲道:“我了解三郎,他無論如何不會變成第二個康東平。”
李煦緩緩搖頭,聲音沙啞:“林師,變成康東平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三郎他並不是康東平。”
“康東平所部,一路燒傷搶掠,惡事做儘,肯定是不得民心的,而三郎他到了青州沒幾個月,就被青州當地人稱為林青天,此後他的勢力迅速擴張,青州軍所到之處,對當地的百姓都是秋毫無犯……”
“而且他接管之後,做得比先前的衙門更好。”
說到這裡,李煦看向林簡,低聲道:“林師以為,三郎他比康東平如何?”
林簡默然無語。
許是因為同宗同族的原因,這位當朝唯一的宰相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替林昭分辯了一句。
“三郎他至今,做的事情都是在對朝廷儘忠。”
“殿下不可以臆測,對他下這種論斷。”
“我沒有對三郎下論斷。”
李煦神色有些黯然,他低頭道。
“時局如此,弟子對三郎是沒有任何惡意的,回長安的路上,弟子也曾想過這個問題,後來我想了想,假使我李周的國運真的儘了,天下真的到了改朝換代的時候,那麼……”
李煦抬頭看了看林簡,聲音沙啞。
“那麼三郎總比康東平要好得多。”